“咱們不醉不歸!”
“你那酒量,一杯就倒,也好意思說不醉不歸?”
“這話我可不服氣!”
韓兆來了興致,顧不上與嚴暮計較了。他腳自乞丐臉上拿開,嫌髒似的在地上蹭了蹭,又踢了他肩膀一腳。
“小爺今兒高興,暫且放了你們這兩條賤狗!”
說完這韓兆摟上裴小侯爺,笑呵呵道:“你那天香樓一桌難求,我先前預定,已經排到三個月後了。”
“今兒韓小將軍想吃什麼隨便點!”
“還是小侯爺夠意思,那幾個都是窮鬼,跟他們喝酒還得我掏錢。”
二人說著話離開了。
柳雲湘趕忙上前,“乞丐,你怎麼樣了?”
乞丐吐了一口血沫子,“見天捱打,已經習慣了,無礙。”
柳雲湘嘆了口氣,再去扶嚴暮。
他徐徐睜開眼,眼裡空洞洞的,由著柳雲湘扶起來,身子卻站不穩,搖搖晃晃的。柳雲湘忙用肩膀撐住他,再摟住腰,這一刻才深切的體會到他到底多瘦。
寬大的衣衫下,骨瘦如柴,壓在她身上,分量輕的可怕。
柳雲湘眼淚又掉了下來,她忙擦了一把,而後扶著嚴暮往前走。他左腳原就是瘸的,剛可能被韓兆又傷到了,此刻只能腳尖點地,走一步軟一步。
他呼吸很重,身子微微顫抖,柳雲湘察覺出來,忙抬頭看,見他的臉青白,嘴角有血溢位來。
“嚴暮,你怎麼了?”
“是不是傷到哪兒了?”
“我忍一下,我帶你去看大夫!”
他搖頭,“回家。”
“你這樣不行,我……”
柳雲湘話還沒說完被嚴暮推開了,而後在她驚痛的目光下,他身子一晃一晃的往前走去。
乞丐揉著肚子,道:“他那是餘毒未消,時不時的就會全身抽痛,以前喝酒就能緩解,慢慢越喝越多,現在已經不大頂用了。他不是喜歡喝海棠姑娘的酒,而是她釀的酒有鎮痛的效果。”
柳雲湘望著嚴暮,那背影不再高大挺拔,而是瘦弱的乾癟的,不再健步如飛,而是萎靡的,不再意氣風發,而是死氣沉沉的。
若在人海中,她看到這個背影,或許都認不出來吧。
對一個人最殘忍的折磨就是摧毀他的意識,讓他在絕望中煎熬,生不如死。
她或許能救他的命,但如何把過去那個嚴暮找回來呢?
柳雲湘長嘆一口氣,跑上前幾步,跟在嚴暮身後。
他走到那岔口,顯然又認不得路了,慢吞吞走到槐樹前坐下,瑟縮著身子,在夏日暖陽下戰戰發抖。柳雲湘忍不住,跑過去撲到他懷裡,緊緊將他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