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中,範思遠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怒意,面色因極盡的憤怒而有些扭曲,可他也知道,這裡畢竟是范增處理朝政之地,任他內心如何不爽也不敢在此發作,只能站在一旁兀自生著悶氣。
麒麟,那可是上古聖獸,祥瑞之獸,神州大陸上千百年不見得有一頭出世,就算是真的有,那也是血脈稀薄的可憐的亞種,可遇而不可求的玩意兒。
可再是一頭亞種,麒麟在寶貴程度上,也不見得比幾件先天靈寶低了。但凡是祖上與神獸聖獸沾上點邊的,那就是從骨子裡與生俱來的神聖。武夫修者都要將其好好供著,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先不說此類神聖之獸未來成就有多高,可庇護多大的勢力,光是其血肉骨骼熬練出來的大藥,便可為一大方勢力造就數位巨臂,守護一地安寧漫長歲月。
數月前范增確實捕獲了一頭麒麟,哪怕只是一頭血脈已經稀薄到不可見的亞種,為此太傅府也花費了不小了代價,有數位後天第五境的供奉永遠留在了那片森林之中。
這要讓他把這麒麟交出去,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可不交又沒辦法,若是冬落鬼迷心竅真將這頭野驢送到了洛陽周天子的面前,說是太傅進獻的瑞獸麒麟,怕是他范家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一時之間,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範思遠沉聲道:“父親,我們真要將那頭麒麟送去長樂宮嗎?”
范增反問道:“難不成你想讓他把那頭野驢送去洛陽城嗎?”
範思遠沉默不語,不用想也知道,只要明兒個他敢把那頭驢當做是麒麟送去長樂宮,冬落就敢大張旗鼓,鑼鼓喧天的把它送進洛陽城,放入雲頂天宮中,義正言辭的跟周天子與大周百官說這是太傅范增送的瑞獸麒麟。
到時候冬落丟臉事小,他們丟命事大。
可要是送真麒麟,肯定進了長樂宮,那就是羊入虎口,怕是再也要不回來了,他的內心又有些不捨。
范增微微一笑道:“一頭血脈駁雜不堪的畜牲而已,他想要給他送去就是。陪你玩了這麼一出好把戲,就當是給他的報酬好了。”
范增看著自家這個麒麟子,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無論是在眼力心性上還是智慧權謀上,與自己比起來終究還是差了些啊!
欲成大事者,當不拘泥於小節,別說是一頭畜牲,就是拋妻棄子也在所不辭。
這也不捨,那也不捨,又怎麼能得呢!
這頭麒麟本來就是他想要送給漢的,如若不然,他又怎麼會看這個口呢!難道他就沒想到這最壞的打算嗎?難道他就不知道一頭有著聖獸血脈的麒麟有多寶貴嗎?他自然是能想到能知道的了,可自家這兒子怎麼就看不明白呢!
看來還是自己對他
的期望太高啊!
那晚能說出疲民之計來,怕已是他的極限了吧!
不過這也夠了。
范增毫不吝嗇的誇獎道:“你今晚做的很好。”
範思遠嘆了一口氣。
雖然聽到了范增的誇獎,可一想到那頭既將要被送出去的麒麟,他就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範思遠有些自責的說道:“父親,今晚都是孩兒才疏學淺,在詩棋上沒能壓他一頭。今晚過後,他的詩名、棋名怕是要在陳國境內聲名鵲起了。到時候他的名聲更盛,名望更高,怕是我們要對付他也會有些棘手吧!”
他也想過將今晚的事壓下去,可是這一個想法才剛冒出來,他就自己先否定了,今夜來的都是些長安名流,又怎麼壓得下去。
可若是聽之任之的話,冬落的名望在百姓中本來就已經很高了,再加上今晚在詩詞棋上面的表現,怕是想要對付他就更難了。
這事範思遠能想到,范增自然也能想到。
范增站起身來,在大廳中來回渡著步。
良久之後,他突然開口道:“詩能當飯吃嗎?棋能當就喝嗎?”
範思遠有些疑惑的搖了搖頭,“不能。”
“既然不能,那他再聲名鵲起又如何。這陳國的百姓是要吃飯的,是要喝酒的,誰給他們飯吃,誰給他們酒喝,他們就擁戴誰。誰不讓他們吃飯喝酒,他們就反抗誰。”范增笑道:“現在你明白了吧!”
範思遠搖了搖頭,字面的意思他都明白,可話裡更深層次的意思他就不太明白了。
范增沉聲道:“你那疲民之策可以著手實施了,屆時陳國的軍政大權你可以全權調動。該怎麼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范增坐回位置在,眼神微眯,瞧著長樂宮的方向,咧嘴一笑。
你不是名望高嗎?你不是有詩名棋名嗎?那我就先毀你名望,斷你詩名棋名。
你不是在陳國百姓的歡呼中來的嗎?那我就讓你在陳國百姓的喝罵中離去。
范增閉著眼晴說道:“下去吧!明天隨便找個人把那麒麟送去長樂宮就行,就不用來請示我了。好好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
範思遠躬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