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在自己的江湖裡,煢煢孑立,孑然一身。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這渡船上少了幾個人,沒人知道,也無人過問。就像是繡春江一樣,任它風浪再大,終究還是要匍匐在渡船下。
但凡是被找出來的殺手,以及兩天前被冬落斬殺的三人,屍體被樓船大管事當做水匪頭子扔進了繡春江中,餘下的探子也全都被當做水匪關押到了船艙中。
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無風無雨亦無雪。
冬落與雪念慈三人站在渡船甲板上,望著滔滔江水,各自發呆。
每個人的人生都短暫的像是繡春江中的一朵浪花,可每個人的愁緒卻又好似這繡春江一樣延綿無盡。
雪念慈望著滔滔江水,沉聲道:“瓜州渡上船的人,在樓船大管事親自出馬下,差不多都已經被梳理一遍了,探子被全當做水匪,關押到了船艙中,殺手也已經全都沉屍在這繡春江中了,我們的危險暫時算是解除了。”
冬落扶在欄杆上,曬著不是很溫暖的陽光,“我們的對手從來都不是他們。”
雪念慈嗯了一聲道:“極北大草原上在你還在龍門秘境時我便已經有所佈置了,至於洛陽城內是風是雨就由他去吧!易天機也好,趙明知也罷!在我們到渭城前,他們還有什麼花樣,就都使出來吧!我們接著就是。”
冬落笑道:“來自洛陽城的危險,我從來都沒放在心上過。”
雪念慈偏頭看向冬落。
冬落笑而不語。
他自然能看得明白,無論易天機耍什麼花樣,歸根究底還是為了讓他快速成長起來,讓他走到極北之地的時候,能與那片苦寒之地上的人掰掰手腕。
周天子是不會輕易放棄一顆還在棋盤上的棋子的。
這也是他最近才想明白的道理,如果易天機鐵了心要殺他的話,那麼他是絕對沒有可能走到今天的。
冬落揉了揉眉心道:“這人生大關還真是一關更比一關難啊!但是關關難過也得關關過啊!來吧!都來吧!”
雪念慈笑道:“下兩局?”
冬落搖了搖頭道:“不下不下,這山間明月,江上清風哪點不比在棋盤上被人殺得丟盔卸甲來得有趣些。”
雪念慈笑了笑,沒有說話。
樓船前方又是一座渡口,清風渡。
只是接下來這樓船上便沒有什麼要值得他們擔憂的事了。因為又在兩條彩雲魚的攻勢下,馮乾喜與樓船大管事兩人終於同意,樓船一直到陵渡之前,各大渡口都只稍作停留,只下人不上人。
也就是說接下來的航程時間會縮短大半不說,就連危險程度也會大大的降低。樓船到各大的渡口的時間被打亂之後,那些在渡口上等著上船的殺手探子的計劃也會隨之被打亂。
相對而言,他們也就更加的安全。
冬落微微揚頭眯著眼晴看著天上的太陽,陽光大好,可給他的光卻很微弱。
可人生不就是一場進窄門,走遠路,見微光的過程嗎?
……
……
樓船一路向北,天地越發的寂寥,越發的冷清。
渡船的客房,像是一間間小隔子,隔著異鄉人的哀怨,隔著歸鄉人的欣喜,承載著無數人的期望,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