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議事廳中,易天機手拄龍頭柺杖,正看著眼前一幅巨大的地圖,地圖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只不過有的字大些,有的字小些,有的字上面被硃紅色的筆攔腰截斷,有的字又被重點圈了出來,在地圖的左上腳角有著幾個小字。
神州堪輿圖。
易天機時而眉頭緊皺,時而眉頭舒緩,腹中似有萬千安邦定國之計,都在地圖上不停的推衍廝殺。
易天機手中柺杖猛的往地上一磕,大喝道:“雲在野,給老夫滾進來。”
欽天監議事廳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腦袋伸了進來,“國師大人,叫我幹啥?沒啥事,我就先去忙了啊!你也知道,漢王是個奇葩,跟漢王一起的人一個個的也都不是常人,你看看那小胖子,渡個先天雷劫就把龍虎場上的山水大陣打得個稀巴爛,都快沒個整形了,接下來我堪輿殿又有得忙了,就光修補那座大座可能就要花不少的時間,可能往後幾個月我都不在欽天監了,國師大人保重身體啊!”
雲在野以極快的速度說完之後,立即將頭縮了回去,啪的一聲便把門關上了。
易天機愣了一下,而後輕笑一聲,乾枯的手在虛空一抓,原本已經跑出去極遠的雲在野以一個小跑的姿勢被他從虛無中抓了出來。
易天機目光落在神州堪輿圖上,眼簾低垂,“你跑啥?”
雲在野很鎮定的將跑姿勢變成站姿,站立在一旁,乾笑道:“我沒跑啊!就是走得及了些,畢競龍虎場的山水大陣破了,去晚一步,山水氣運便會多流失一些。看著那些山水氣運就這麼沒了,心疼。”
易天機哦了一聲道:“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在說,我布的大陣,連一個小小的先天雷劫都擋不住咯?”
雲在野連忙擺手道:“啊!原來那座山水大陣是國師你布的啊!國師大人你的靈陣修為那可是已經超出了陣靈師的範疇了,既然是大人你布的,那我就不擔心了,看來我堪輿殿連查缺補漏的必要都沒有了。”
易天機將目光從神州堪輿圖上挪開,落在雲在野身上,“既然你堪輿殿沒啥事了,那現在我們可以來聊聊剛剛我在龍虎場上踹你那一腳的事吧!”
雲在野一聽,立馬正色道:“國師大人,你放心,你那一腳的意思我都懂,你讓我退後一些,別在漢王面前搶了你的風頭,你一出腳,我就後退了,連猶豫都不帶半點猶豫的,更是一句話都沒有說,絕對搶不了大人你的風頭。”
易天機在屬於他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又示意雲在野也坐下來。雲在野內心雖然叫苦不迭,但仍是面不改色的坐了下來。
漢王他不想得罪,楚王他也不想得罪,那他只有裝聾作啞了。
易天機思索了片刻後說道:“昔日楚王與漢王關係如何?”
雲在野小心應對,“不好不壞。”
易天機說道:“不好不壞,那意思是不是既可以往好的一方面發展,也可以往壞的一方面發展嘍!”
雲在野點了點頭。
易天機輕笑道:“謹小慎微是好事,可有時候太謹小慎微了反而是壞事,你就是太謹小慎微了,遇事不敢賭,你為什麼就不賭賭楚王世子被漢王暴打一頓,本來就是楚王的意思呢!”
雲在野雖然聰明,但他一時半會也有些發懵,那有做父親的把自己的兒子送去給別人打的。這不是坑兒子嗎?
“楚王世子天資聰穎,勤習武,好讀書,
但驕橫拔扈,狂妄自大。這是影衛對楚終極的評價,雖不中肯,但貼切。”
易天機接著說道:“楚王是一個讀書人,但又與其實讀書人不同,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四步,其它讀書人是一步一步從前往後,按部就班。可是楚王心太大,而是從後往前,先平天下,再治國,而後齊家修身。平天策已定,楚國已立,接下來便是齊家,既然要齊家,當然驕橫拔扈的楚王世子也就倒了大黴了。”
“若是楚王親手出手教育他,他只會怕會懼,所以,楚王決定讓這個世道來教育他,所以,他就出現在漢王的面前了。現在知道我踹你那一腳,你退後的那一步,失去了什麼了吧!楚王本意只是對楚終極略施小懲,讓他知道人外有人,驕傲有度,學會收斂。你當時若是當時開口勸下他們來,那可不是得罪漢什麼王楚王,反而是交好他們。這樣你離回國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雲在野刷的一聲從坐位上坐了起來,瞪大了眼晴。
易天機覺得有些好笑,“你不信?你不信你就接著看好了。我猜楚王給楚終極的那一塊芥子物中應該就是教育經費,按照漢王的話來說,那叫……和解費。”
雲在野有些患得患失的又坐回原位,他不是大周國的人,他是一個質子,雖然大周國從來沒有把他當外人看,還讓他當上了欽天監堪輿殿的殿主,可他無時無刻不想回到他的國家。
只是有很多因素限制了他,可是突然聽到有可以加快回國的機會,不激動那是假的,又聽到這個機會被錯過了,不難受那也是假的。
雲在野輕嘆了一口氣,“去國三十載,故鄉變異鄉。身外異國他鄉,謹小慎微些總是無錯的。對我們這些讓國內之人心安,讓國外之人心安的人開說,無錯就是對。再說了,我與洛陽相見歡,呆在這也挺好的。”
雲在野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管他異鄉他鄉,心安處,就是故鄉。
雲在野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中不再患得患失,“那大人,這既然是交好楚王漢王的機會,你為什麼走那麼快呢!”
易天機站起身開始在大殿中來回踱步,“我出現只是為了幫漢王坐實身份,幫他搭好舞臺,我長時間留在舞臺上反而不美,你看,我走了,他們這雙簧不就唱得挺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