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少爺,還愣著幹啥呢!趕緊起來跟老奴走啊!要是去晚了,夫人什麼脾氣你可是知道的,張少爺可沒少挨他訓啊!”
在鄭觀濤的小天地中被天地威壓壓得根本無法動彈的冬落緩緩的睜開了眼晴。
看著眼前那一張熟悉的老臉,冬落忍不住驚喜的叫道:“顧老管家,你咋來了?”
被他稱做顧老管家的老人手持著一把青銅長劍,劍鞘死死的抵在葉白裳那彎曲成爪的掌心,使得葉白裳無法再前進分毫。
顧老管家回頭衝著還躺在地上的冬落咧嘴一笑,笑得很淳樸很燦爛,“不知道為啥,前些日子還憂心忡忡,連門都不想出的夫人今早突然高興的說你快回來了,夫人說要親手下廚做幾個拿手好菜,為你慶生,沒時間來接少爺你,就讓老奴來了,老奴臨走之前,夫人還千叮嚀萬囑咐要老奴一定要將你安全接回家,不然就要將老奴那點可憐的薪俸全扣嘍,你想想沒了薪俸,老奴買不起酒喝,不得來蹭你的酒水喝啊!少了還好,若是長此以往這也不是一回事嘛!這要是讓夫人看到了,還不得說你敗家啊!”
冬落在顧老管家的話音響起那一刻,便感覺落在他身上的壓力已經消散一空,不復存在。
冬落一咕嚕的爬了起來,一手搭在顧老管家的肩上,使勁的拍著胸脯說道:“老管家,你這說的啥話啊!咱倆誰跟誰啊!那個是喝過同一個壺裡的酒的忘年交,我的酒水不就是你的嗎?說什麼蹭不蹭的,多見外啊!”
冬落自然將眼前的情形看得分明,顧老管家的出現,似乎讓鄭觀濤二人有些忌憚,一時間也不再出手。
顧老管家任由冬落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反正之前一起喝酒吃肉的時候,肩上不知道已經被他偷偷摸摸的擦過幾次手了。
這次還算好的了,手上沒有油。
顧老管家青銅劍鞘輕輕一振,將葉白裳震退數步。
顧老管家衝著冬落說道:“咱老哥倆有什麼話,酒桌上說。等我先把這兩坨不知道是啥玩意兒的東西趕走再說。”
冬落聞言,立即後退數步,給顧老管家騰出足夠寬的位置,他真的沒有想到,以往那個連走路他都擔心會被風吹倒的老者,競然會是一個大修者。
若是一個可以不得主人允許便可隨意進入諸如佛家的掌中佛國,道家的袖裡乾坤這種人身小天地之人,還不算是一個大修者的話,那也就太沒有天理了。
葉白裳緩緩收回有些顫抖的雙手,暗自握拳藏於衣袖之中。
葉白裳有些臉色難看的說道:“你是何人?”
顧老管家並沒有回答他那個看起來十分幼稚的問題,一看就是沒啥江湖閱歷的時小白,還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是什麼高潔的鵷雛,一個就是
一個雛兒,那有行走江湖,打都沒打就先自報家門的,特別是像他這樣的江湖名宿,自報家門與自露底牌有什麼區別。
顧老管家忽然覺得自己的臉皮好像有些不自在,又長厚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從那兒學來的陋習。
顧老管家雙手負手,頭顱微仰,輕咳一聲,很有高人做派的說道:“我是何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搜我家冬少爺的魂,還要取他的因果?”
葉白裳眼神微眯,“天賦因果,命為螻蟻,難承其重,不知何外,我取了又如何?螻蟻之身就當安天命而受之,趴著就好了。”
命為螻蟻,難承其重?
安天命而受之?
顧老管家心中沒來由的有一股火氣,被他重新懸於腰際的青銅長劍冷冷而鳴,似乎急不可耐的想要出世飲血一般。
顧老管家的聲音有些冷,“陰陽家,好大的陰陽家,身穿白衣,想必你應該是陰陽家陽字一脈吧!陽脈祖師葉白衣就是這麼教你們的嗎?葉白衣教你們取人因果了嗎?”
“葉白衣。”葉白裳的眼神有些暗淡,就連說話的聲音也不由的有些顫抖,“葉白衣說陽者,衛外而為固也。我問你陰陽家陰字一脈被墨家鎮壓之時他在哪裡?陽字一脈遭受諸子百家打壓排擠之時他又在哪裡?”
“衛外而為固也?”葉白裳眼裡的暗淡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堅定,“他葉白衣可曾替陰陽家衛過外敵?可曾穩固過陰陽家內部,既然都不曾,那我陰陽家為何還要信他葉白衣,為何還要敬他葉白衣,他又憑什麼教我如何行事。”
“葉白衣是陰陽家的葉白衣,而不是陰陽家是葉白衣的陰陽家。”
有些光輝燦爛的名字看似已經被歷史蒙上了煙塵,可若是在某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有人在不經意間將他重新提起的話,也會抖落一地的灰塵。
葉家本就擅長將自身的情緒調整在一個相對平和的範圍,葉白裳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葉白的情緒又逐漸的恢復穩定,“那麼重的因果他背不了的,螻蟻之命就好好當一個螻蟻,學會在庇護下安身立命。把不該屬於他的東西交出來,讓真正需要他的人拿去,制天命而用之,也好為他們這些螻蟻搭建一座更大的庇護所,兩全其美的事,何樂而不為呢!所以,還是把他的因果交出來吧!”
葉白裳的聲音平淡,其中並未夾雜著絲毫的情感,除了在提到葉白衣之時有些許的異樣之外,其餘的彷彿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
顧老管家有些感慨的說道:“從古只見子孫窩囊怨子孫的,從來沒見過子孫後代因為自己的本事不濟,守不住家業,而去怨懟祖宗給的庇護太少的。”
顧老管家似乎有些意興闌珊,拍了拍腰間
的劍道:“飯點快到了,我也不想擱這浪費時間了,不管你是安天命而受之,還是制天命而用之,我就在這,我的劍也在這,你若是非要取他的因果也成,我也不攔你,不過前提是你得問過我手中的老夥計同不同意,它要攔你,我還是得攔你。”
顧老管家輕輕的旋了一圈手中劍,“當然,我還是得勸你一句,他身上的因果太重,你背不動,別說是你,就算是葉白衣親自來,也不見得動。貪心不足蛇吞象之人,往往沒有什麼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