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中,範思遠的神情有些低落,如今他已經被革去了官職,自然也從原先的官邸中搬了出來,或者說是驅逐了出來,自然而然的便已范增一同住進了這未央宮中。
對於當下陳國的局勢范增也沒有絲毫迴避他的意思,所以他對當前的局面還是拎得清的。
錢東來自大殿外急衝衝的衝了進來,“太傅,你讓下官時刻盯著漢王大軍,就在剛才,大軍動了,先是戎胥軒帶了兩萬人奔向長安城外的山區,張白圭緊接著點了四萬人,直奔子午谷而去。”
“子午谷!”範思遠喃喃道。
自北出長安十里處,有谷名子午,形如葫蘆。
兩座山脈在此會合,留下只適合數人並行的子午谷。
範思遠道:“子午谷是天險,易守難攻,難不成張白圭是想在範天擇的大軍到來之前,守住子午谷的谷口,從而達到阻攔大軍的目的?而戎胥軒的兩萬大軍極有可能是想要在斷崖上設伏。”
範思遠說得有理有據,錢東來深以為然。
范增閉目沉思,陳國的地圖在他的腦海中徐徐展開,子午谷兩旁都是斷崖,若說戎胥軒的大軍想要在斷崖上設伏,阻斷大軍的前路,也不是沒這可能。
可這想法才剛一冒出來,就被否定了。
並非是這種可能不是現實,而是時間不夠。
行軍打仗,講究的是天時地利人和,此次戰爭,天時人和於雙方而言,意義並不大,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地利了。
可是他在腦海中推算之後卻發現張白圭想要用這地利達到阻攔範天擇大軍的目的,這根本就不可能,因為時間不允許。
以雙方現在的行軍速度來說,當張白圭趕到子午谷的時候,範天擇的大軍已經平穩的透過子午谷了。
范增沉聲道:“漢王大軍開拔一事,你可讓人通知範天擇了?”
錢東來點了點頭道:“第一時間我便讓人去通知他,讓他做好防備了。”
說這話的時候,錢東來內心要多膩味有多膩味,他錢東來怎麼說也是陳國戶部尚書,堂堂的一品大員,他範天擇乃敵國之將軍,像這樣的勾勾搭搭,通姦賣國,縱使是他的臉皮早就已經足夠厚了,這時也有些掛不住。
范增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既然已經告訴他了,且已做好防備了,那以有心算無心,十萬大軍對上六萬大軍,就算是打不贏,堅持一天應當做得到吧!
範思遠有些擔憂的說道:“父親,雖說範天擇在兵力上佔據優勢,可是從古至今,以少勝多的戰爭也數不勝數,我們還是要做好範天擇戰敗後打算。”
范增笑了笑道:“未慮勝先慮敗,這是好事。說明你成長了。”
範思遠一時間有些惶恐。
范增道:“若是勝
了,那這長安城的大門自然為他開啟,以此高官厚祿等著他,可若是敗了,但願他能活著逃出陳國吧!”
範思遠看著范增,這話是什麼意思?上次這樣說的時候,好像是父親讓自己派範劍去刺殺漢王的時候。
可是那次他那個最近大道,最善修行的義弟,一去不回。
而這次,面對自己那從小最精陣仗的義兄,父親也說了這樣的話。
范增淡淡的說道:“如若他敗了,那我只好詔令陳國,讓各城派兵擒王了?”
“派兵勤王?我們不是要範天擇一舉攻破長安,誅殺認王,將打殺大周漢王的罪名嫁禍到與陳國本就有宿怨的楊國身上嗎?為何又要派兵勤王。”
按照他們的打算,是範天擇帶兵攻破長安誅殺漢王,將這份罪責嫁禍到楊國頭上,緊按著范增以雷霆手段收復長安,並且帶兵滅了楊國,平陳國百姓之怨,堵大周百官之口。
到時候,范增再上一冊摺子,摺子中言明漢王在陳國的豐功偉績,為陳國百姓的無私奉獻,同時又表達自己對楊國襲擊長安,在戰亂中殺害了漢王一事出奇的憤慨,為了替漢王報仇,自己痛定思痛,帶兵一舉奸滅楊國,為漢王報仇雪恨,末尾再大肆突出漢王於陳國的政績,再肯請周天子為漢王諡什麼文啊!什麼武啊!……
範思遠最近一段時間閒置在未央宮中,連這要送到洛陽的奏章都已經寫好了。
可現在派兵勤王,這不是自亂陣腳嗎?
范增輕笑道:“我說的是派兵擒王,而不是勤王,擒龍的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