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到盡頭天作岸,山登絕巔我為峰。
一個白衣少年站在雪山之巔,閉目收心。
山風大作,吹得白衫獵獵作響。
少年猛吸一口氣,又輕呼了出去。右手握拳緩緩抬升於胸際懸停,左手握拳收於腹部。
少年猛然睜開了眼晴,右腳往右側微微一移,帶起一片陳年積雪,左腳往後微跨,擺出拳架,就此打起拳來。
天上大雪紛紛,白衣少年在雪中緩緩起舞,宛若驚鴻,翩若游龍。
少年收拳,出拳,一遍一遍,競無半點累態。
這一套拳簡單至極,打來打去總共也就五個姿勢,但少年卻沒有半句怨言,或是煩躁。只是收拳,出拳,拳拳破空,拳拳生風。
一些閃避不及的雪花被勁風震散,飄落在地。又有一些雪花從少年開始出拳之時,沒來得及落地,等到少年收拳站定之後,依舊沒有落地。
少年站定,雙拳成掌,深吸一口氣,於胸際緩緩往下虛壓,胸腹內的那一口濁氣也隨著手掌的虛壓輕輕吐出。
冬落睜開了眼晴,看著眼前紛紛揚揚的雪花,目中無喜無悲。
他在這座雪山之巔已經站了三天三夜,依舊沒有找到登塔的路,也沒有找到出塔的路。
他似乎已經到了那種山窮水盡,上天無門,入地無路的境地了,但他依舊還在找路。
他即沒有前進一步,也沒有後退一步,世人認為的沒路了,其實大多都還是有路可走的。
沒有前路,也有退路。
沒有退路,還有死路。
如果連死路一條都沒有了,那才叫真正的沒有路可以走了。
冬落輕嘆一聲,此刻的他處於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登塔要往高處走,出塔要往低處走。
可是高外沒有路,低處貌似也沒有路。
此刻的他比之前任何時刻都希望那道問他心的聲音響起,或者乾脆一步跨出,便是碧海藍天,一覺醒來,便是綠水青山。
甚至,他也希望在深潭處遇到的黑衣老者葉無敵,便是此塔此層的問心之人,可是他不是。
好多問題都沒來得及問,那個老前輩就走了。
雖然問了那個老前輩也不一定會說,可萬一那個老前輩要是說了呢!
要知道,修者最怕的是那個萬一,最期待的也是那一個萬一。
有些路只能自己一個人走,可是有的路還是需要別人來指點一二的。不然為何修道之人都想拜入那些大宗門,拜那些大修士為師。就連那些山澤野修去做什麼家族供奉都要挑一些個有權有勢的大家族。
還不是因為修行路上有名師指點一二,可以少走很多很多彎路。還不是因為那些大家族可以為那些山澤野修提供大量的修行資源,可以幫他們一點一點的堆境界。
冬落捏了一個雪球,助跑一陣後便直接往山下扔了去。
這是他最近這段最喜歡做的事之一,樂此不疲。
好像有時候男人的快樂就是那麼簡單。
簡單到有點不可理喻。
一道透明身影出現在他的身後,他卻渾然不覺,仍在開心的扔著雪球。
“怎麼?不羨慕那些身後有大家族大宗門的人了?”那道透明身影輕笑道。
冬落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一個透明人,還有些眼熟,實在想不起來在那見過,索性也就懶得想了,反正又是一個打不過的人。
冬落悄悄看了一眼山崖,好了,死路有了,可以試試看有沒有退路吧!
冬落搓了搓有些通紅的手心,“有啥好羨慕的,俺爹說了,即要吃得了自個兒的苦,也要享得了自個兒的福,更要見得別人的好。你一天天羨慕這個,羨慕那個的,小心連自己身邊僅剩的那一點福也沒了。到時候虧的還不是你自個兒。你就老實說吧!你是不是這層塔對我的問心之人?是的話,有什麼大招都放出來吧!”
透明身影認真的想著眼前少年說的前半句話,內心不由的讚歎了幾句。但對少年的後半句話則是搖了搖頭。
冬落嘆息了一聲,“原來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