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落在第三層的大草原上已經呆了快一旬的時光了,在此期間,從煉筋境到熬血境的妖獸可謂是層出不窮,有時來一頭,有時來一群,而在避無可避的草原上,兩者只要是遭遇了,往往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別無他法。
一個月的生死博殺下來,冬落的面容越發的堅毅,稚氣並未完全褪去的臉龐越發的稜角分明,手臂上一些深可見骨的傷痕血肉翻卷,依舊有鮮血隱現,觸目驚心。
草原之上多的是一些暗流,無聲無息的在草甸之下流淌,一腳落下要麼是水花四濺,要麼是半隻腳被淹沒,若是反應不及,可能整個人都會被草原給吞了下去,最後連骨頭都不剩。
所以冬落一路前行,小心翼翼,即要防備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妖獸,也要擔心無處不在的暗流。
他的目標是草原盡頭,天地盡頭的那一座高聳入雲的雪山。
即然沒有目標,沒有目的,那就努力往高處走,站在高處,望的自然也就遠了。
望得遠了,自然也就知道自己處在什麼位置了。
也不知是何緣故,龍門秘境內經常下雨,第三層草原上也經常下雨,即有淅瀝小雨,也有滂沱大雨,草原上有雨便會起霧,白茫茫的,朦朦朧朧的,有一種極簡的留白美。
今天的天空再次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來,每逢下雨,冬落都會撐著油紙傘,在這綠草微雨中獨自走過。
這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得不痛不癢的,倒不見得會淋溼他的衣裳,只是他覺得在這樣的雨中行走,有種身陷泥濘的感覺,很不爽。
也難怪,任誰被淅淅瀝瀝的小雨淋上一個月,而且還是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落魄情行,也會心生不爽的。
草原之上,水氣下降,霧氣自然便會上升。遠山已不可見,近草也難窺全貌,冬落的內心警覺萬分,遁著雪山大致的方向往前行走著。
呱!
一聲類似烏鴉的啼叫,有些淒厲的透過濃霧傳來。
聽著那一聲鴉啼,冬落內心的警覺更甚,在這濃郁的霧氣之中有一種雪白的鳥,來去都是無影無蹤,無聲無息。好似御風而行,借霧而飛,在空中飛過競不帶絲毫漣漪。
雪白的鳥羽毛根根油亮光滑,潔白利落,爪牙鋒利異常,冬落手臂上的那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便是不久前被白鳥抓傷的。
白鳥似乎天生是濃霧裡的獵手,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電光火石之間,雷霆萬鈞。
一道寒芒閃過,油紙傘被瞬間撕裂。
白鳥來了!
冬落迅速偏頭,右腳發力,身體迅猛的往左側翻滾開去。
一道半人高的雪白身影雪白的爪子撕裂草地,一擊即退,毫不逗留,來得快,去得更快,來似春夢了無痕,去似朝雲無覓處。
冬落重新站起身,拍了拍白色長衫上沾上的雨露與青草,拾起滾落在一旁的油紙傘,重新上路,開始默默的計算時間。
沒走幾步,冬落便駐足不前,站在溼潤的草地之上,往前看去。一道山崖橫空而過,在山崖中的一個坳口處,一條白練從天而降,似一條白龍在霧中若隱若現,霧中傳來一陣陣低沉的轟鳴之聲。
在白練之下是一汪碧綠色的深潭,潭水幽靜,寒氣四溢,在承接了從天而降的白練之後,又沿著並不陡峭的山坡緩緩的流淌而下。在草原下一個凹地中匯聚成一汪深藍色的湖水。
就像是大河之水天上來,落於九幽下碧海。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冬落站在深潭邊,看著如此氣勢恢宏,聲震天地的一幕,不由的發起了呆來。
道德經裡說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易落老道人也讓自己好好讀讀道德經,想想什麼是爭,什麼是不爭。
何為爭?何為不爭。
水潤澤萬物而無聲,擇披蒼生而不言。
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無尤?沒有憂慮。
而自己當下最深的憂慮又是什麼呢?
活下去。
如何才能活下去呢?
在龍門秘境內就有可能活下去。
因為有極致之冰,紅蓮業火幫忙熬練身體,然後又被周天子帶著在八卦爐中幫助查缺補漏,修補肉身。可以說如今那怕冬落不是一個純粹的武夫,但是與純粹武夫比起來,也是隻強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