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冬落彷彿做了一個夢。
不過夢裡有些什麼他卻記不清了。
冬落稍微活動了一下酸澀的四肢,抖落了一地雪。
透過飄落的雪花看著眼前自飲自酌的中年人。
中年人一口飲盡杯中酒,“你走過的這條路,其它八王也走過。包括你的父親陳霸先也走過。他們有的快,有的慢,但他們最終都走到了他們各自的路的盡頭。我雖然算是你們的領路人,但我卻跟你們不在一條路上,因為我也有我的路要走。”
中年人收起了酒杯,轉身看著眼前的少年道:“你能走到這兒我一點也不意外。我已經把前人走過的路帶你都走了一遍了。接下來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你只要記住,我們能走多遠,這人間就能走多遠。所以那怕接下來的路,生死難料,你硬著頭皮也要給我走下去。死則死矣。你死了,自有後來人接著你的路走下去。”
中年人隨手拍了拍落滿雙肩的雪,眼神從容而又淡定。
像是凝視春日裡的百花一樣的眸子,小心的越過少年的雙肩,落在坎兒井上。
“這鐵鏈跟你身上的弒神甲同出一源。他們本來就是弒神鎧的一部分,只是因為某些原因,弒神鎧碎裂了。這鐵鏈原本也不是鐵鏈,是我放在這兒的,你去取出來吧!等它跟弒神甲接合在一起就知道了。”
冬落依言走到坎兒井旁,雙膝微曲,深吸一口氣,雙臂握住鐵鏈,猛的一提。
冬落眉頭微皺,料想之中的沉重感並沒有傳來,當他的雙手觸碰到鐵鏈之時,就像拾起了春日裡的一片落花,冬夜裡的一片飛雪。
輕盈,而又夢幻。
手中的鐵鏈逐漸縮小。像一條靈動的蛇一樣,從冬落的袖子裡快速的覆上火紅色的軟甲。緊密的纏繞在了一起。
“坎兒井的水冬冰夏涼的原因,便是這條鐵鏈內的紅蓮業火將井水內的溫度吸收了。你的火紅甲有這跟鐵鏈的加入,在你丹田內聚集的紅蓮業火便足以抗衡你體內的極致之冰了。接下來的時間,你就慢慢的等吧!等冰與火相互碰撞,等紅蓮業火將你體內的道種催熟。等你走到極致。”
中年人停頓了一下道:“物極必反,否極泰來,枯木逢春,源頭活水。生死之間有大造化,就看你抓不抓得住了。抓住了,就是你的,誰也拿不走,抓不住,當然也有人想要替你抓一抓。不過,這似乎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中年人踏雪而去,此次雪上卻無半點痕跡。
“只要你能活下來,接下來,便會有一道聖旨傳遍大周國,陳霸先之子冬落襲漢王之位,成大周第八王。但你要記住,要做一顆好棋子。不久後的洛陽城將會有大事發生。那將是你是生是死的關鍵,你早做準備吧!不是你不能死,誰都能死,但每一個人都要在該死的時間死在該死的地方,才算死得其所。”
中年人的身影漸行漸遠,一道淡淡的聲音傳來,“不要跟我講道理,因為你們都沒有我有道理。等你覺得你的道理足夠大了,足夠多了。你可以來跟我好好講一講……你的道理。”
冬落咬緊牙關,不停的從坎兒井中往外拉鐵鏈,身後中年人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清晰的記得。
夢裡夢外都記得。
有些他來得及思索,有些他想不明白。
但他知道一個道理。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事要一件一件的做。
當務之急,便是取出坎兒井中的鐵鏈。
似乎是察覺到了危險,一股寒氣猛然間出現在他的四肢百骸,穴竅氣府。
冬落一口鮮血噴出,天地之間氣溫驟降。
無數的寒氣凝聚成冰成雪,猛然降落。
鐵鏈再長,終有完全拔出之時。
隨著鐵鏈的鏈尾帶著冰雪在空中一甩。
洛陽城內的溫度再次下降。
無數藏在被子裡的人,猛抽了一下,瞬間被凍醒。
聽著窗外傳來的噼噼啪啪的竹條樹枝斷裂之聲。
又罵罵咧咧的睡去。
冬落身外的衣衫早已消失不見,一件火紅色鎖子甲穿在了身上。
配合著無邊的大雪,日漸成熟的臉龐。
宛若人間戰神也。
冬落的目光掃過洛陽城。
洛陽城內雪紛紛,今年大雪有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