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醒!”蘇未用右腳狠狠蹬了柳明凡一腳,差點沒把他踢翻過去。好在這一腳並沒有浪費,柳明凡哼哼唧唧地睜開了眼,茫然地看著蘇未。
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嗚嗚呃,呼!”柳明凡狠狠薅了一把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了些許。若不是蘇未叫醒他,可能他就真的睡著了。
“醒醒,拓跋,醒醒!”蘇未踢醒了柳明凡,立馬轉火拓跋採兒。
但是,幾大腳丫子下去拓跋彩兒還是沒反應,甚至連呼吸都沒有波動。
就好像,死了一樣。
“小凡!快叫醒她!”蘇未有些慌神了,如果現在拓跋採兒叫不醒,那她就不可能會醒過來了 。
但是不論他們再著急,他們的身體還是一樣的遲緩,就像被打了麻醉劑一樣,昏昏沉沉。這就是睡神,“永恆的長眠”就像是強效安眠藥,凡是陷入其中的人就會陷入到夢境裡,永遠地沉睡下去,不得甦醒。
就像此時的拓跋採兒。
她輕輕敲開了自己的夢,走了進去。
她知道這是夢,但她不知道夢外面的蘇未和柳明凡正焦急地呼喚著她,等待著她的甦醒。
“採兒。”
踏進夢境的第一步,拓跋採兒聽見的是一個蒼老的聲音。
這個聲音她很熟悉,但也很陌生。
以前他的聲音可比這個要孔武有力得多。
“採兒?”他又呼喚了一聲。
“爺爺。”拓跋採兒看著眼前滿頭白髮的老人,突然有些心酸。
不應該的啊,她怎麼會為了這個人難過,她明明不對他有感情才對的啊!
拓跋採兒突然很想責問自己,可是她開不了口,因為淚水噎住了她的喉。
“爺爺!”她哭了,痛痛快快地哭了,就這麼撲在拓跋隕的懷裡,哭了。
自己割破掌心滋潤踏雲的時候她沒哭、被猼訑用薩那斯特刺穿肩膀的時候她沒哭,就連面對死亡的時候她也沒哭。可是現在,她哭了,淚流滿面,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辛苦你了。”拓跋隕輕輕拍了拍拓跋採兒的背,撫摸著她的頭。
上一次這樣子抱著孫女,可能是十四年前了吧?自從拓跋採兒表現出自己的天賦開始,她就不再是他拓跋隕的孫女,而是整個拓跋氏的公主,下任家主志在必得之人。
也是,必將負重前行之人。
“我錯了,爺爺,我錯了!”拓跋採兒哭泣著,這淚水就像是積蓄了整整十四年一樣,噴湧而出,止也止不住。
她明白了為什麼爺爺從沒給過她溫暖、她明白了為什麼自己的訓練總是比別人要多上一倍、她也知道了為什麼拓跋隕的聲音會失去了之前的剛強。
這是身為拓跋家家主的責任。
“傻孩子,你哪有錯呢?錯的是我們這些老頭子,錯的是這世道。”拓跋隕疼惜地撫摸著拓跋採兒,一直只有剛毅的臉上也少有地多了些溫情。
如果不是自己身體一天比一天不行,他又怎麼捨得這麼早讓拓跋採兒來承受這個折磨呢?
“是爺爺對不起你啊,要你去承受這些。就在這一點上來說,我不如柳非玄那個老小子。”拓跋隕再說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多少的不甘,更多的是老人家的感慨,是回憶起來的辛甘甜酸。
圈內的人都知道,柳非玄為了柳明凡叛出了南陳柳家,甚至被他的父親柳瀚平從祖籍中革除。直到其一戰成名成就了“萬古長明”,他的名字才算是記回了祖籍。而他的兒子,柳明凡,則擺脫了柳家這個大姓的約束,活到了平常人的生活中去。
這是圈內大部分人所不屑的,卻也是圈內一部分人所羨慕的。
比如拓跋採兒。
這就是所謂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但有時候他們並不想去揹負這個責任。
“我可以的,請您相信我。”拓跋採兒擦了擦淚,抬起頭看著拓跋隕。
這張稚嫩的臉,被刻上了堅韌二字。
令人痛心、令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