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早已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再從嬴政的嘴裡說出來,味道就不一樣了。
他突然有些惋惜於這個人。
“如果他能為我大秦所用……”
“那他可能會死於非命。”
打斷,毫不留情。
“大秦不是韓國,寡人不是韓昭侯。他崇學的是黃老之術,而寡人更善向韓非子的那套法家學術。
大秦初立,天下未定,春秋遺老紛憎朕入骨,恨不得生吃了寡人的肉,我若以黃老之術去治理他們,怕是第二天就被人摘去了這項上人頭。”
“扶蘇,你能明白嗎?”嬴政站在扶蘇的背後,看著身前形形色色的文臣武將,微微眯著眼,一個一個打量過去。
“這些人吶,朕都信不過。”
秦始皇看著那個叫呂不韋的男人,神色終於有了些波動。
那是一種殺意,君王一怒血流千里的殺意。
“那您信得過我嗎?”扶蘇渾身一震,眼中神色像是死了一樣,暗了下去。
“信不過。”嬴政回答得很果斷,沒有絲毫的猶豫。
但是,他卻還有後話。
“朕信不過,你是因為你不夠自信、不夠強硬!朕當然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仁愛親民,很好,當真適合做一個一國之君。
但是!你有想過我們大秦有的可不止是大秦子民,還有那韓趙魏楚燕齊的六國遺孤!哪怕我們待他們再好,他們心裡始終會有根刺,死死扎著,怎麼也拔不出來。
這個時候,你只能讓他們死心。
你對子民的博愛仁懷是非常難得的,但是當你把這些情感放在一個只想殺死你的人身上,無異於自尋死路!
你覺得,這樣的你,朕能放心地把大秦交給你嗎?”言到此處,嬴政的聲音低沉了不少,還帶著些斥責的意味。
“父皇……”扶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幾千年經歷過的世事都像是一場夢,他又回到了兩千多年前,回到了那個公子扶蘇的時候。
“罷了,都過去了。”
嬴政回過頭,踏了一步。
這一次的城頭,只有一人。
“秦賊!”那人開口便是大罵,不問名姓,不報家門。“你若能殺我便來殺了我啊!偏用這卑劣手段毀我名節!秦賊!”
扶蘇已經有些猜到此人了。
“這是能勝趙國的關鍵,此人死,趙國亡。”嬴政看著身前的人影,眼中竟是有些忌憚。
哪怕是死了,也還是忌憚著。
李牧死,趙國亡。
“一個好的臣,還需要一個好的君。要不是這趙幽繆王幫我們殺了這李牧,這逐鹿之戰,恐怕鹿死誰手還難說啊。”嬴政有些得意,有些傲慢。
遇到趙幽繆王遷這樣的對手,當然是該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