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字,迴盪在這不知名的天地中,鏗鏘有力。
“父皇,誰為父?誰為皇?”老頭將幾片落葉掃到一起,抖了抖掃把。
落下些許碎屑。
“我當不得。”
老頭又將碎屑碎屑掃到落葉一起,掃到了邊上。
“這天下死了太多人了,都死了。王翦死了,蒙武死了,就連最神秘的騰也死了。我這樣子,還有什麼臉面稱皇?”嬴政手中的掃把剛停下來,聚在一起的黃葉就被一陣風吹散,之前的一切都做了白費。
但這並不影響始皇嬴政,他就這樣子,一掃帚一掃帚地掃著。
何來帝王之風?
“是死是生又如何?他們為國家興亡而動,為家國大義而亡,死得其所,斯無所愧!”
這一刻,沒有冥,只有扶蘇。
“你既然說了死生無妨,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自己呢?”嬴政又是輕輕地一掃帚,沒有抬頭。
就好像這世間沒有什麼能影響他掃地。
“這不一樣!”
“那裡又不一樣呢?”
“……”
“我是你的父親,但他們也是一個個父親。為什麼我死了就是天理不容,而他們死了就是死得其所呢?
這個道理啊,不是這麼講的。”
又是一掃帚,掃去一片落葉 。
“王翦,一個關中的老狗,鬼點子比誰都多,到了老了還是一樣。”
言語間,一片枯葉飛至。
“那年他問我要兵六十萬去攻打楚國,我沒給,這老傢伙居然說我小氣,裝病回家去了!
六十萬,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葉落盤旋,迂迴折轉。
“後來我派了李信去,帶兵二十萬。
李信,李有成,槐里人。
這個李有成本領倒是不錯,可惜就是太年輕,最後被項燕老賊擺了一道。”
有一葉落。
前葉未至,後葉趕馳。
“那一場戰敗,說不心疼是假的,整整四萬人,就這麼沒了。”
一掃帚掃過,兩片樹葉一併掃去。
“後來我再去求這個王大將軍出山的時候,居然被他擺了個架子,呵呵呵。”
嬴政突然停下了掃帚,看著庭前梧桐。
“最後是他信不過的我,我也信不過的他。”
滿樹黃葉盡紛飛。
“這不是我想要的君臣之道。”
單膝跪地。
“蒙武,王翦,李斯,蒙恬,內使騰,還有大秦千千萬萬的子民。今天,我嬴政!在此,寫過諸君擁帝之恩!”
“大秦子民,拜見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