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明月拂人面,隻影孤身自向前。
救世功名不過問,三人可破九重天。
多年後柳明凡想起這次長白之行的時候,寫下了這首《當時少年》。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如此懷念的曾經,也沒有想過這些曾經會令他如此懷念。
事情說清楚以後柳明凡再沒有抱怨什麼,一心一意跟著蘇未搜尋人參。別說說話了,就連呼吸也壓抑著,生怕驚跑了他們心心念唸的參王。
“前面有情況,似乎是有個人。”思歸的聲音突然打破了這場寧靜,目光看向他們身側的一個方向。從思歸之前召喚出蟲蟻大軍的時候她便一直持續著與長白山蟲蟻的溝通,只不過是將範圍減小到了自己能夠支撐的範圍。
柳明凡撇了撇嘴,剛想開口吐槽思歸的小題大做,卻看見了蘇未凝重的表情,閉了嘴。受到蘇未的神情影響,柳明凡的心也沉了下去。之前他們一路上也遇到過不少人,也沒見思歸開口,這次思歸突然發話,必有緣由。
這是瞬息的靈犀。
“老人家,老人家?”三人衝向之處是一名倒地的老人,雖然一張臉被歲月刻滿了刀痕,但是烏黑的短髮還是能讓人感受到他的硬朗。可是如此一個硬朗的人此時卻是倒地不醒,面色鐵青,頸側的黑色紋路以及烏紫的雙唇無一不是觸目驚心,像是在訴說著這個生命的垂垂暮矣。
“讓開!”思歸一把推開蘇未,翻手間一條白色肥蟲出現在她的掌心,被她塞入了老人的口中。隨後她又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把小小的骨刀,劃開了老人頸部的面板,任由烏黑的血液流出。
“吊命!”思歸回頭對著蘇未低喝一聲,又是一個翻手,一條血紅色的小蟲便出現在了她的手中。她將血色小蟲放到老人脖子上的傷口處,原本一動不動的蟲子瞬間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竄向老人的傷口,將傷口中流出的汙血盡數吞噬,而後還不滿足地朝著老人的傷口深處鑽去。
而就在思歸喊出那個“吊命”以後,蘇未便取出了雲譎,劍尖輕輕點在老人的眉心,一縷縷純淨的靈氣緩緩流入老人的靈臺,匯入筋脈,原本已經趨於平靜的心臟又開始了輕微的跳動,一起、一落,又起、又落。
“是七寸子,”思歸的指間又冒出了不知道哪來的骨針,拂手間便穿透了血色小蟲的尾部,將它從老人的傷口中一把拽了出來。“好了,沒事了。還好來的及時,應該是剛咬不久的。”
隨著思歸的收手,蘇未也收回了雲譎,靜靜地看著眼前的老人。他的眼中沒有疑慮,也沒有遲疑,甚至是沒有一絲的情感,有的只是那種果決與漠然。
“體內的毒素我已經大致清楚乾淨了,餘下的一些殘留不足以致命,休息幾天就可以了,不過受損的元氣怕是補不回來了。”思歸收回她的白色肥蟲,語氣輕快了幾分。剛剛的每一個瞬間都是生死之局,一旦她有任何的失手或者蘇未對靈氣的控制不夠精巧,老人都將一命嗚呼。此時老人在他們兩個的配合之下搶救回來,她怎麼能不開心。
“嗯,既然如此我們繼續往前。”蘇未不再看老人,向前走去。出人意料的,或者說不出意料的,背後響起了一個聲音。
“等等!我們不能就這麼走了,把一個昏迷不醒的老人家丟在林子裡,這和親手殺了他有什麼區別?”
思歸沒有想到蘇未居然會說出這種話,語氣中滿是驚詫與憤怒。他從來沒有想過蘇未會是這樣的人,過去是,現在也是。哪怕現在蘇未當著她的面開口說出這種話,她也更願意去相信眼前的這個人不是蘇未,而不是去懷疑蘇未的為人。
畢竟這可是她的大頭哥哥。
“等會兒會有遊客經過這裡的,到時候自然有人救他,當務之急是在那些人前面找到長白之門的入口。”蘇未的聲音十分淡漠,就好像這件事與自己無關,自己只是做了一件理所應當多少。
而且也的確與他無關。
“這裡怎麼會有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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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巢,這個人我要帶走,你若是堅持殺她,我便讓你五年內兵敗身亡!”
須酉仁站在廣德公主身前,背對著她。他不知道背後的那個人是不是在看自己,但他知道此刻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就如同他希望的一般。
卻不是以這種方式。
“殺了他們。”黃巢深深看了一眼須酉仁,轉過身。
毫無餘地。
周遭計程車兵舉著刀,卻不敢動手。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們都認識,雖然說在軍中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平日裡總會和他們聊一些家長裡短,偶爾還會給他們帶壺酒,沒有絲毫的作派。
如今這個男人就要死了,因為他還只是一人之下。
須酉仁看著眼前的軍士,他都認識。其實他們算不上嚴格的兵,只是一群人拿著刀槍劍戟就上了戰場而已。
沒辦法,亂世。
男人不再去看他們,轉過身。
其實他已經認不出眼前的女孩,因為女孩已經不能稱為女孩了。當年的女孩如今早已嫁作人婦,臉上滿是歲月的刻痕,說是人老珠黃也不為過。
但他眼中卻只有那個女孩,聲如婉鶯,裙袂翩翩。
“你,你是誰!”廣德公主向後退去,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陌生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