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試鏡,依然是小角色,依然順利地一塌糊塗,依然是仰仗了李拜天的面子。我看李拜天這頓飯,早早晚晚是要好好請上一回了。
我離開後,藍恬也回老家了,我想,不管怎麼說,她還是需要家人的陪伴的。而她為什麼退賽,至今仍是一個謎團,我最害怕的是,像薛家正猜想的那樣,她就是因為聽說黎華住院才回來的,那這樣,我和黎華虧欠她的就太多了。
學校開學我都沒去報到,這次要在劇組呆挺長時間。黎華當然也沒有必要回學校了,猶豫一段時間以後,打電話告訴我,他決定嘗試接受家裡的意見,試試學著做生意。
儘管我是他的女朋友,對於他家裡的事情始終說不上話,只表示他要怎麼選擇都好。
然後黎華也離開了市,開始他事業的新旅程,那時候,他並沒有告訴我具體都是在做什麼。而我因為工作的忙碌,對他也沒太有關心,我想反正是他爺爺安排的工作,總不至於委屈到他。
我只知道他去了新疆,那個早穿皮襖午穿紗,圍著火爐吃西瓜的地方。
按照導演的說法,這次的劇要拍的精益求精,對每個鏡頭的要求很強,而我依然是個新人,縱然有專業知識做底子,真正的經驗都是靠練出來的。
我在劇組裡十分勤奮,大家都有目共睹,但這卻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很快,我就遭受到了個別資歷比我深的老演員的排擠,然後第一次感受被人搶戲的滋味。
戲裡我們演宮鬥,戲外卻是一出出真宮鬥。
我不是這方面的能手,身邊沒人指導,並且也沒有經紀公司撐腰,受了委屈只能自己嚥著。那天早上五點鐘去開工,明明我的戲就在前場,但被人一擠再擠,一直在傻等。
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心裡氣不過,就給黎華打電話。
新疆天亮比這邊要晚,黎華好久才把電話接起來,不清不楚地“嗯”了一聲。
我開始訴苦,把身邊這攤子爛事兒講給他聽,他有一遭沒一遭地搭話,回答大多都是,“嗯,哦,還好啊,看開點。”
最開始打這些電話的時候,他還能勉強聽一聽,到後來,因為都知道我會說什麼,已經完全沒有再聽下去的耐心了。
這是好的,這事兒要是換了我,誰沒完沒了地跟我叨叨一件事,我早跟他直說讓他閉嘴了。
可那時候,我滿腦子都是自己這邊的爛事,聽到黎華在接我電話時,漸漸傳來的均勻的呼吸聲,知道他睡著了,心裡驀地覺得特別委屈。
我知道他還沒睡醒,我知道我不該總是打電話打擾他,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做不到。
兩個小時的時差,彷彿把我們的距離拉開很遠很遠,白天大家都在忙,我起床的時候,他在睡覺。他深夜思念我的時候,我需要休息。
那天在電話裡,聽他滿懷歉意地說,“寶貝兒,我今天真的很累,明天再說好嗎?”
我心裡酸得差點掉下眼淚來。
於是我儘量不去打擾黎華,但始終沒有分出心思來,關心如今的他。他在新疆,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辛苦麼,累麼,適應麼,會水土不服麼,工作壓力大麼,吃的習慣麼?這些話,我幾乎連問都沒有問過。
我以為自己歷盡千帆才得到了他的心,但似乎,在真的得到以後,卻並沒有用曾經打算的力度去珍惜。
第一次跟黎華大鬧,是因為劇組的一個男演員。
這個男演員算是個有名氣的演員,是我們這個劇中的核心人物,皇上。而我們這些妃子成天圍著他繞來繞去,戲中摟摟腰拉拉手的鏡頭,是一定會有的。
那天我拍了人生中的第一齣床戲,其實沒有太露骨的鏡頭,就是穿個肚兜躺在床上。不過男演員壓下來那一刻,我還真是慌了。
按照劇本,此刻我應該諂媚地微笑,可我笑不出來,一臉緊繃的表情,差點沒忍住一腳把皇上踢下去。
那個簡單的鏡頭,就拍了好幾遍才過。
當天收工以後,跟幾個演員一起去外面吃了頓,回到我住的房間,不久後,演皇帝的男演員就來敲了我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