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天就要被帶走了,去異國他鄉,去我看不到的角落,我不應該感到不捨和難過,因為帶他走,是為了讓他康復。不讓他走,守著個活死人也沒什麼意思。
幫李拜天洗澡,其實就是給他把身體好好擦一遍,這件事情一直是我在做,以為我什麼忙都幫不上,就只能儘量攬這種小事情。
解開李拜天的衣服,毛巾上有一點點酒精的味道,挺嗆的。其實他身上沒什麼破裂的傷口,主要就是傷在頭在和手上了,因為李拜天皮厚麼。
這時候的李拜天,還是有些小肌肉的,雖然軟趴趴地躺在這裡,但小胸肌也還是硬硬的。我一點一點地擦過來,脫掉他的褲子,細心地擦每個部位。
擦到某個部件兒的時候,我不小心笑了,也不是不好意思看他,當然也不是拿猥瑣的目光在看。就是覺得,軟了吧,慫了吧,現在硬不起來了吧,闖禍!
以前我真沒怎麼在意過男人的這個玩意兒,也就李拜天的,我研究的透透的,因為擦的時候要擦的非常乾淨,裡裡外外的乾淨。
哎,這麼個破玩意兒。
今天我擦的很慢,因為也許就是最後一次了,有點捨不得。可李拜天就這麼大個兒,面積就這麼多,總是有擦完的時候。
我給他蓋上被子,坐在旁邊看著他的臉,又回想了下這十一年。
十一年啊十一年,他怎麼從一個留平頭的小屁孩,一截一截竄到這個大小,我簡直可以大言不慚地說,我是看著他長大的。
看著他闖禍,看著他創業,看著看著,就看不清了,看不清自己對他是什麼樣的感情,也看不清他在拿什麼樣的目光看我。
也許我們真的需要一個距離,把過去的彼此放下,用未來重新認識。也許是因為,我們本就不是相同的人,一直生活在一起,被彼此所影響,所以性格成長的不倫不類。
也許分開,按照各自的方式去思維去感受,不見得是壞事。
最後一次用指腹觸過他已經消腫的眼皮。
李拜天,江湖再見。
我還是出國了,懷著一個還算飽滿的精神狀態。儘管心裡有李拜天這個惦記,但這惦記也只能放在心裡,暫時不去動它,動也沒用。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我要朝那條路走,知道應該怎樣努力,才能沒有偏差。我的狀態一直很不錯,之前袁澤給我介紹的兩個朋友,也確實看在袁澤的面子上照顧了我,只是我和袁澤很少聯絡。
到這一步,距離還是要刻意保持了。在我當初不打算跟袁澤好的時候,我覺得這和繼續做朋友不衝突,現在我才明白,在我維持這段朋友關係的時候,其實等於變向地給袁澤留了念想。
我希望他忘記我重新開始,我就要儘量不在他的視線裡出現。
李拜天在我走後一個月醒來,當時正是一個適應階段,對環境和對學業的適應,所以很忙。
我曾給李唯打電話留過自己在這邊的聯絡方式,請她在李拜天醒後,務必要告訴我一聲。不管出於什麼心理,結果我總是想要知道的啊。
李唯在美國給我打的電話,告訴我李拜天醒來的訊息,我挺激動的,放下手裡的課題研究,問她,“我能不能跟他說兩句話?”
李唯說:“現在還不行,有點語言障礙,好多地方還沒回復,等等再說吧。”
“嗯,好。”
那天我心情就特別的好,歡喜了五分鐘之後,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當天的學業任務。
我一直等著,等李拜天好了會主動聯絡我,一直等。
中國女孩在國外其實還挺受歡迎的,這可能和西方人對亞洲女人的認識有關係,認為比較溫柔平和,可能也比較好騙?
在國外學習這一年,我的生活確實是前所未有的充實,大大方方地,就能交到很多朋友,他們會帶你去長見識,參加各種社團活動,甚至推舉你做骨幹。
MBA對於我這種沒基礎的,學習起來比想象中複雜,很多簡單理論,要逐字逐句研究很長時間才能明白。為了節省打理頭髮的時間,我乾脆把從小留到大的長髮也給剪了,不過我屬於小臉型,短髮也不會顯得頭很大,看著還挺利索的。
照鏡子,感覺自己這個新造型,很想找個老熟人給評判一下,翻翻通訊錄,想到李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