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兒,不是你的錯,簽字,換別人可能也簽了。沒有底氣,面對事情的時候就只能妥協。你這點兒善良和擔心,放別人身上可能有用,但我弟弟不是普通人。我從小跟在我爸媽身邊,我們家起起落落不知道多少回了,我見過的事情,比這嚴重的,多的多。就是現在我們家有錢了,以後能不能太平也不好說,你要擔心,就去擔心別人,你現在這樣,根本不配幫我弟弟做任何決定。”
是啊,我就是沒有底氣,也沒有那個能力幫李拜天。我的能力就是哆哆嗦嗦地替他妥協。我不能像李唯那樣,馬上打電話把最好的醫生帶過來,我沒接觸過那些資源,我沒有把握也沒有途徑,去真正地做對李拜天有利的事情。
我雖然知道李拜天家有錢,但這些年,李拜天一直是以一個很貧民的身份在和我接觸。不是說有錢就和我們普通人哪裡不一樣了,但是他所擁有的資源,眼界,和魄力,確實會更上一層樓。
能掙得來這麼多錢,能守得住這份家業,絕對是有過人之處的。
而我在考慮李拜天的事情的時候,是以我一個平頭老百姓的眼界去考慮的,我雖然一直生活在他身邊,但到底沒有真的去經歷過那個世界,那個屬於豪門的,和我們多少不同的層次。
我哪來的李唯那樣的底氣和魄力。
李唯說了,簽字她不怪我,但是她打我這巴掌,明顯是在讓我自省。如果我到了李拜天家擁有的層次,就沒有權利去為他做任何決定,哪怕是為任何一件事情做參謀,因為我段數不夠。
我讓她打得越來越清醒,腦子裡的思路也越來越清晰,臉上的表情跟著越來越平靜。
李唯就看著我,估計在看我的反應。場面沉默了大約一分鐘,她問我,“疼麼?”
我點了下頭。
疼就是疼,被打能不疼麼,疼也不代表我埋怨她什麼,我反而挺謝謝她的。
李唯的眼睛才收起那些嚴厲的目光,悶著呼了口氣,說:“我弟弟總跟我提你,雖然沒怎麼接觸過,我也大概知道你怎麼回事兒。我要是看不上你這姑娘,今天我一句話也不跟你說,直接讓你滾。”
我點頭,表示我理解。
她接著說,“還一個問題,你對小天兒到底什麼感情?”
聽到這個問題,我內心彷彿停頓了一秒沒有跳動。我對他到底是怎樣的感情,我自欺欺人了多久,多少年。
只是曾經暗戀?只是相處太久?只是不忍失去?只是這些麼,根本就不是。是什麼東西能支撐這場暗戀十年之久,是什麼東西讓我如此怯懦不敢表達害怕失望,是什麼東西在我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失去他的時候,感覺天昏地暗無法接受。
這個時候,我真不好意思再騙自己。
抿著嘴巴,眼淚從眼眶裡滾出來,我沒有回答李唯,她卻偏要我說,要我用語言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來。
那些在自己心裡,都從來不捨得說的話。
只有三個字。
“我愛他。”
我說得很輕,嗓子在哽咽,也許有一絲羞於啟齒,或者仍有些猶豫。
我剛說完,李唯又差點抽我一個嘴巴,手都抬起來了,但是沒真抽上來。我看她也挺心痛的樣子,微微紅了下眼睛,她說:“算了,我也不抽你,最該抽你的是你自己。我真沒見一個人,不對,是兩個人,能騙自己騙這麼長時間,你們都是牛人,你們倆都真夠出息!”
捅破這層窗戶紙的,到最後居然是李唯。
眼淚在我眼睛裡打轉,兜不住就掉出來了,李唯吼我,“哭什麼哭,我弟弟還沒死呢!”
我吸了下鼻子,把眼淚忍回去,李唯對我挺無奈的,也知道讓我徹底反應過來,還需要點時間,她指著旁邊的椅子,說:“坐過去等著,好好想想自己該怎麼辦。”說完,皺著眉頭談了口悶氣,拿出手機來撥了個電話罵人,“人怎麼還他媽沒到!啊?”
剛罵完,一轉頭,手機網包裡一塞,馬上擺出一副平和的表情,迎接從走廊那邊走過來的人,“刑教授您來了,辛苦您,您看現在都需要什麼手續,我能做點什麼,您吩咐。唉唉,好,謝謝您。”
這臉轉得那叫一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