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了陳飛揚他媽,我還是有點不高興,我說:“你幹嘛跟你媽說有獎金?”
陳飛揚不大理解我的意思,他覺得這不是好事兒麼。其實這就是件好事兒,問題我有自己的打算。怪就怪我以前跟陳飛揚說太多了,可是這筆錢,我打算用在別的地方。我稍微衡量了下,給王昭陽錢的事情,到底要不要跟陳飛揚說,大概是我心虛吧,依然不想開口。
之後我在學校門口遇到一次王昭陽,他和一個女人在一起,旁邊停著一輛車,女人是從駕駛座上下來的。
我仔細看過去,看清那好像是方可如。
兩個人在車邊說了什麼,方可如拉了下王昭陽的手臂,王昭陽並沒有迴避得很明顯的意思,只是鬆開。
然後又說了些什麼,王昭陽點點頭,跟方可如上了車,坐在副駕駛。車子揚塵而去,我坐在傳達室門口,忽然有那麼一點點心塞。
他和方可如在一起,是幹什麼呢,要復婚麼?
我並不清楚他們的婚姻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人總說,還是原配的好,也許復婚對王昭陽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也許對我來說也是,如果王昭陽能和方可如復婚,減輕了我曾經作為小三的罪惡感,更減輕了,我現在徘徊在他和陳飛揚之間的那一點點猶豫。
有句話說,塵歸塵土歸土,也許我和王昭陽的確是兩個世界的人,一直都是。在我心裡,除了他曾經背叛婚姻這件事情之外,他的高高在上的,和方可如一樣是高階的,國際範兒的,而我,一個從小到大的苦逼,大約還是站在陳飛揚這種同樣苦逼的人身邊比較合適。
轉身回舞蹈教室收拾東西,我跟邵思偉一起去參加雙人舞通關賽,這次比賽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海選和複賽,這個月舉行,透過複賽以後,還有幾場決賽,在下個月,中間有一個月的準備時間。
複賽順利透過,主辦方很厚道,分賽區的獎金是賽後直接結算的,我確實拿到一部分錢,然後邵思偉仗義疏財給我添了點兒,我於是湊齊了三萬。想到看到王昭陽和方可如在一起的一幕,我就想快點把錢還給他。
於是比賽結束,我回學校第一件事,就是給王昭陽打電話,說有事情找他。這時候學生軍訓已經接近尾聲,馬上就要開學了。
王昭陽讓我去他的辦公室,或者他來我舞蹈教室也行,我想想是我要還錢,還是我主動一點比較好。
去王昭陽的辦公室,需要穿過操場,學生還在這邊軍訓,我走得比較靠邊,然後人群忽然騷動了。負責軍訓的體育老師抱著個孩子從學生堆裡跑出來,我本來以為是哪個學生中暑暈倒了,沒有非常在意。
只是這個時候學校人手不夠,於是打算看看能不能幫什麼忙。但這個學生和中暑的症狀有些不同,他的臉色非常難看,像是一口氣憋不上來,就要悶死過去的感覺,捂著肚子,似乎很痛苦。體育老師把他放在陰涼處,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施救,學生急忙去醫務室請醫生。
我其實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是建議體育老師掐學生的人中和戶口,都沒什麼用。於是我只能讓圍觀的學生趕緊散開,不要妨礙通風,維持好其它學生的秩序。
“散開散開,回到各自班級原地休息,還有不舒服的學生沒,有的話趕緊說出來。”
索性其它學生都沒事兒,我抓了個和生病學生同宿舍的,問他平常身體怎麼樣,這兩天有沒有說過不舒服等等。
問了幾個下來,學習說這兩天這男生就肚子疼,在醫務室打過針,以為是腸胃問題。這邊醫務室的人和王昭陽都趕過來了,醫生確認不是中暑,王昭陽抱著孩子就往外面跑。我也不在學校當值,屬於最閒的一個,跟體育老師和醫務室的打過招呼,陪王昭陽一起跑了。
到了最近的醫院,孩子掛急診送進去,我和王昭陽在門口對著喘氣。我還好,只顧著自己跑就行了,他抱著孩子跑了一路,年紀大了,這會兒有點緩不過來。
抬頭看我一眼,王昭陽把手機給我,說:“找李老師,通知學生家長。”
我接過來,翻到李老師的電話,打過去問,跟李老師通話兩次後,告訴王昭陽,“這孩子家裡可能沒人,爸媽好像都在外地,村裡只有個奶奶,只留了家裡的座機,沒人接。”
王昭陽垂了下眼睛,“這些當父母的。”
作為一個老師,其實王昭陽一直非常不建議初中或者小學起,就把孩子放在寄宿學校。他認為這個年紀,正是個培養家庭親子關係的重要事件,扔在學校不管不問,家長是輕鬆了,可是孩子和家長的關係就很容易疏遠。
我們這裡收的很多學生,都是這種情況,爸媽顧著掙錢養家,就扔給學校管。
現在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我看到旁邊有張空出來的椅子,讓王昭陽坐下休息,他搖搖頭,示意我坐。
好吧我坐。王昭陽看我一眼,“你回來了?”
我點頭,然後想說還錢的事情,但王昭陽此刻顯然關心學生比較多。我還沒張口,醫生從裡面出來,說是闌尾炎穿孔導致腹膜炎,現在腹膜粘連嚴重,必須馬上手術,讓我們去辦下住院手續。
我跟王昭陽猴急猴急地點頭,然後聽從安排去繳費,到視窗的時候,王昭陽拿著手機開始打電話。
我聽了一下,他好像是在借錢,讓朋友馬上往自己卡上打三萬塊錢。他他他,窮得連三萬塊現錢都拿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