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燕小嫦,一直以來都只想活得像個平凡的普通人一樣,不用遭人白眼遭人可憐。我認為這是家庭背景造成的原因,我小時候就是和大多數普通孩子不一樣,被冷落,或者被一些奇怪的視角所關注。
我從不喜歡別人說我是個孤兒,好像顯得我哪裡特殊。
所以成人以後,在我能選擇自己生活的時候,我的每個選擇都是務實的,對自己有利的,有時候會顯得沒有原則,但我從來沒有打算不折手段去傷害什麼人,也不允許別人來傷害我。
關於陳飛揚從他媽這裡拿錢,我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說到底,那是他爸媽的錢,雖然他爸媽不缺這些錢,並且就這一個兒子,有多少錢最後也都是他的,但這錢能還,我是會還上的。
莫名的,我有這個信心,我感覺我以後不會過得很差,起碼在收入方面。至於陳飛揚,我不指望他。
名額這事兒,我得厚著臉去找下王昭陽。我在水龍頭下面洗了把臉,現在早就不化妝了,也不怕沾水。
拍拍自己的臉,我給自己加油鼓勁。這麼想,如果那不是王昭陽,只是普通的學校的領導,下屬求領導幫點忙,多正常的事兒,誰還不得有個拉下臉裝孫子的時候,誰不是從孫子走過來的呢。
我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時候去找王昭陽合適,他是主任,但平常也是要代課的,代的還是歷史,不是主科,比較清閒。
初中部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不確定他在不在主任辦公室。
早上第四節課快結束的時候,我頂著六月正午的太陽,穿著一件簡單的白T恤,穿過操場。
臨近期末考試,整個學校都是靜悄悄的。
學校,確實是個讓人內心平靜的地方,這個環境我很喜歡,我很願意做一個職業老師,不怕丟飯碗的老師,並且我不會辜負這個行業賦予我的責任,我會好好幹。
現在看著我的愛徒小莎莎一天天成長起來,我有多滿足只有我自己知道。
天很熱,所有的門都敞著,王昭陽在辦公室裡坐著,在翻書。我敲門,他沒抬頭,“進。”
於是我進去了,微微清了下嗓子,在距離他幾步開外的老沙發上坐下,稍微有那麼點侷促。
王昭陽抬頭,看我一眼,眼底有一絲絲的意外,然後他笑了,把手上的書合上,正正經經地看著我。
當時我有個想法,我特想問一句,“王昭陽你他媽的怎麼也不見老啊。”
簡直了,掰手指頭算算,他這也三十一了,長得也就比二十五那會兒滄桑了一丟丟,穿衣風格精神面貌,基本都沒怎麼變,只是顯得成熟了一點。
但我沒問,我坐得很端正,乃至有點侷促,對著膝蓋雙腿微微分開,大腿夾得那個緊,有點裝純的嫌疑。這個坐姿是不自覺擺出來的。
手放在膝蓋上,我有點吞吞吐吐,“那個,資格考試的事兒……”
他笑了,胳膊撐在轉移扶手上,轉過來對著我,微微偏頭,“想明白了?”
我稍稍咧嘴,憋出一個特別傻氣地乾笑,眨眨眼,靠,真沒面子。
他很淡然,“我已經給你報上去了。”
就好像他早就料想到我會想明白一樣,誠然,王昭陽是很瞭解我的,我這個務實的小品性,他太清楚不過。
然後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低著頭不大敢看他,哦,想起點什麼,再抬起頭來,“那個錢……我得給你。”
王昭陽眨了下眼睛,反應了下什麼錢,“哦,你有麼?”
我點頭。
他:“可以啊,直接給校長就行了。”
我又眨眨眼,感覺有點嗓子癢,不禁咳嗽了一下。王昭陽看著我,也沒管我。場面愣了十來秒,我傻了吧唧又來一句,“這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