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半寄宿學校,初中部分基本都是寄宿生,小學有一部分家裡離得近可以來接送的,可以走讀。
大部分老師也都是住在學校裡的,我因為有個吳玉清要照顧,反正現在也有房子住,暫時沒有在學校辦宿舍。舞蹈老師沒什麼大事兒,教教孩子跳舞,鍛鍊下他們的柔韌性就好,然後學校可能會舉行一些小活動小比賽的,這部分事情和我相關。
我適應的也算不錯,小學生已經都是懂事的孩子了,我曾經交過大人跳鋼管舞,教他們下腰劈叉都不是問題。
下午第二節課以後,就不會再有我的工作,五點我就能下班回家吃飯。
陳飛揚依然在師父的拳館幫忙,會在我下班之前出現在學校門口,騎摩托車送我回家。他已經很多天沒有回家住過了,人家是房子的主人,我也不能攆他。
傳達室門口,我跨上陳飛揚的摩托車,他少年英俊意氣風發,出去買飯的老師回來,笑著跟我打招呼,“燕老師,男朋友接你啊,哎喲你們兩個都好年輕啊,羨慕啊。”
我也只能勉強笑一下,這個不好解釋,也沒太有必要解釋。每次有人這麼說的時候,陳飛揚就會很高興。
漸漸的,我似乎也開始有些接受。
平靜的生活節奏,讓人對很多事情都可以平靜以待,如今的生活我很滿意,雖然不富裕,好歹沒有太大的生存壓力。
摩托車拐過一個個街角,我們去菜市場買菜,拎回家他做飯,我乾點簡單的家務。有時候莫名懷疑,日子是不是就會這麼過下去。
陳飛揚最近在苦練廚藝,因為我這個人挑嘴的很,雖然我嘴巴上不說,但是我不愛吃的東西,明顯就吃得比較少。
抽油煙機又壞了,抽不出自己家的味道就算了,連別人家的味道都能漂到我們房子裡來。陳飛揚踮著腳,把手伸進扇葉裡面,正在想辦法修。
他放以前估計也是一手藝人,水管工什麼的,特別喜歡收集些換下來的水龍頭啊,螺絲廢水管之類的。住進來沒幾天,已經囤了辦個抽屜。
那邊還有一箱,他出去晨跑的時候,趕上別的地方舞臺拆遷,撿回來的煙花。我經常擔心一個菸頭扔過去,那些煙花就炸了。
站在廚房門口,我指著旁邊的一想八寶粥和牛奶,還有更年期女性保健品,問:“今天有人來過?”
陳飛揚還在掏抽油煙機,說:“我媽。”
我愣了下,“是不是來叫你回家?”
“沒有啊。”拆下一片扇葉,用毛巾擦了擦,陳飛揚半蹲下身,把頭伸進油煙機下面,研究怎麼插回去,很認真的樣子,那個瞬間,我覺得這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真的挺男人的。
“怎麼還買東西哦。”我念叨。
他說:“還不是怕你懶,早上不愛吃早飯,我又起不來。”
我說:“以後別讓你媽往這邊拿東西了,還有……”我看了眼那盒女性營養品,那個顯然不是我這個年紀用的,應該是給吳玉清買的,“挺不好意思的。”
陳飛揚:“什麼不好意思,不都一家人麼。”
哎,陳飛揚家真的都是好人,除了陳姍姍。尤其陳飛揚他媽,以前那邊開商店,小區裡的事情什麼不知道,對我和吳玉清的底細鐵定一清二楚,可是人家從來沒說過一個“不”字。我還記得第一次吃旺仔小饅頭,是我爸媽去世那年,殯儀館的車來拉他們走,我披麻戴孝地走回來,走去商店買一毛錢一袋的冰水喝,商店阿姨送了我一袋旺仔小饅頭。
那就是陳飛揚的媽。
有時候我也想過,知道但不嫌棄,和不知道才不嫌棄,那是兩回事。
他媽知道陳飛揚喜歡我,陳飛揚做得太明顯了,可他媽對這事兒沒有意見,甚至幫著陳飛揚。雖然這之前,母子倆有沒有為這事兒打過架,我就不知道了,但表面上是這樣的。
對這家人,我確實充滿了感激。
吳玉清在這個家裡不怎麼動彈,陳飛揚搬了自己家一箇舊彩電過來,放在吳玉清的房間裡,她每天就窩在裡頭看電視。
吃晚飯,吳玉清讓我跟她去房間,我跟去了,吳玉清從枕頭底下掏出來個布包,裡面有一萬八千塊錢。
遞給我,吳玉清說,“給他拿過去。”
“阿姨。”我也知道吳玉清手裡估計有錢,她就是一直不肯拿出來。她也是沒有安全感的,這些錢可能就是她的家底子,她要是拿出來,我再不管她了,她就傻眼了。
吳玉清沉著臉,“拿去,別好像我賴在這裡一樣,你看看該給多少給多少,其它的你拿著吧。”
我不要,“不用,我能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