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開始流,王昭陽抿著嘴巴沒有說話,我繼續說,“最開始的時候,是,是我沒有問過你,我在觀察,用自己的眼睛觀察,我不想問,因為我怕問來不是我要的答案。後來我就信了,我沒有想過,我從來都沒想過你知道麼,”聲音已盡是哭腔,“你居然已經結婚了,你瞞著我這麼久,你讓我做了我最討厭的人!”
他的眼眶也紅了,看我哭成這樣個樣子,有些束手無策,想給我擦眼淚,我把他手開啟,“你走!”我指著門口,“我不想看見你,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你走!”
“小嫦,”王昭陽依然要朝我靠近,他想抱我,我也忍著讓他抱了抱,他說:“你別這樣,我一定會離婚,很快很快,好不好?”
他有點兒心碎,我的心更碎。
我搖頭,“不是這樣,不是你們離婚了我們就可以在一起,我憑什麼,方可如跟了你至少十年!我憑什麼就這樣撬走她的青春,就憑你一句你們不合適!還是憑我比他年輕漂亮。”
我哭得越來越激動,而他抱著我的力氣卻變得越來越輕,我說的有錯麼,我說的一點都沒錯。
我憑什麼啊,如果我是方可如,我該多麼痛苦。
他讓我多麼痛苦。
把王昭陽推開,我哭得很難看,鼻音特別重,“王昭陽我們結束吧,就像從來都沒有開始過一樣。我還會記得你,記得你這些年幫過我,為我做過的,記得你是我的老師。”
王昭陽的眼睛下也滴了一滴眼淚,但應該不算是在哭,至少沒我哭得這麼慘烈,他還在安慰我,“我跟她要離婚,小嫦,這不止是因為你,婚姻的事情你還不懂。對不起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
“可是我已經被牽扯進來了!你們要不要離婚是你們的事情。別說不是我因為我,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即便你們不合適了,只要方可如不提,你也不會主動提出來的。怎麼會不是因為我,因為我你們才會走到這一步,我做不到,就算你們離婚了,讓我心安理得地繼續跟你在一起,我也做不到!”
最後,我還說了句良心話,“我還年輕,我怎麼都能重新開始,方可如不小了,你走吧。”
他坐著不動,低頭在思考什麼。
我低低訴求,“走吧,你走吧。”
最後看我一眼,他滿眼不忍和破碎,到底也打不垮我的決定。至少現在,我已經死腦筋開在這裡了,他說什麼也沒用。
大概他現在真得走,他再不走,我就跳起來走人了。
“好,你先冷靜,我處理好再來找你。”他一字字吐出這些話,抬手想摸摸我的臉,抬到一半還是縮了回去。
我撇開臉,不刻意去看他離開的背影,但餘光到底還是能瞟見的。
他腳步緩慢,一步步走到門邊,把門來開,走出去,並沒有回頭,反手關上房門,關得很輕。
就像那次我大聲說我要你,然後我們差點滾床單的時候,他也是這麼走的,只是那次門關得比較重。
他走後,我哭得更加放肆,我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他,因為我有信心,在哭過之後,在經歷短暫的失戀過程之後,我還是可以爬起來,重新與生活戰鬥。
我是打不倒的燕小嫦。
哭啊哭的,感覺累了,就躺在床上不動彈,自己跟自己裝屍體。然後腳邊的手機震動,猶豫良久,我用腳丫把它勾過來。
我以為會是王昭陽發來的簡訊。
其實就算我再下定決心了又怎麼樣,我還是忍不住想看他發的簡訊啊,還是忍不住想看他跟我說的每個字啊。
決心能斬斷關心,但絕不可能馬上就斬斷感情。
但這資訊並不是王昭陽發來的,這是一條彩信,我的手機螢幕不大,開啟彩信,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雪地中間開出兩多紫紅色的小花,他們破血而出,顏色嬌豔,圓圓的花瓣,像是兒童書上花朵的笑臉。
彩信後又跟進來一條簡訊,來信人是陳飛揚,他說:“這是我去跑步的時候,在路邊照的,我給它起名叫小嫦花,小而精緻,嫦開笑口。”
我又看了看那兩朵花,哪裡都有野花開,不管是什麼季節。我不知道這種破雪而開的花,是什麼品種,只是好奇,它們會不會覺得冷。
看著資訊,嫦開笑口,我心裡勉強升起一絲笑意,文字有強大的感染力。
哭得沒勁兒,我手指無力,回了幾個字,“文盲學作詩。”
手機放下,他再說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很累,像剛打過一場惡仗,累得不想吃不想睡。
離開王昭陽,重新開始,這是我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