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不讓小五告訴任何人,其實就是想給覆水難收一個驚喜。在遊戲裡,我是有我的驕傲的,我技術不是最牛逼的,裝備不是最好的,認識人也不是最多的,但我看過一些遊戲裡比較拉風的姑娘的照片,我覺得咱這相貌,還是拿得出手的。
所以自己激動之餘,我還有份自信,可是這一推門,腳步就粘住了。
電話還舉在手上,小五轉過頭,也舉著電話看著我,但我沒看他,我看的是坐在主陪位置上的那個人。
這次我沒覺得我看錯了什麼,我的眼睛不可能總是錯。
我看到了王昭陽,也沒有說馬上就反應過來,他就是覆水難收。畢竟一個公會的這麼多,如果他是個別的身份,那也不一定。
反正看見他,我不可能淡定。
王昭陽也抬起頭來看著我,眼神有一絲驚慌更多的是意外甚至可能還有點後悔的意思。我們倆就這麼對著看,其他人也在看我,因為忽然闖進來一個女的嘛。
今天聚會的都是公會里的老少爺們兒,沒有女人在場。
小五當然不清楚狀況,放下電話走過來迎接我,拉了下我的胳膊,才把我從慌神中拉出來。
恍神的間隙裡,什麼也沒想,就是單純的恍。
小五溫和地介紹,“這是咱公會的山裡朵,”看了王昭陽一眼,“會長的徒弟。”
此時王昭陽已經垂下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我只想盯著他看,但在場人太多,每個都在跟我打招呼,我只能恍惚地挨個點頭回應過來。
那邊的位置已經坐滿了,我就被安排坐在小五旁邊,坐下之前,小五指著王昭陽介紹,“那是你師父,覆水難收。”
王昭陽看我一眼,微微抬了下唇角,似乎是在微笑。我卻迴避了眼神,輕輕在椅子上坐下,正常飯局,在我喝開了之前,我所有動作都是一頓一頓的,彷彿一個壞掉的木偶。
坐下以後我就沒說過話,王昭陽也沒特地找我說話,他倒是淡定地很,別人跟他聊遊戲裡的事情,他就大方地回聊,場面還是很愉快的,並不尷尬。
有人問小五,“山裡朵怎麼不說話啊?”
我猛然看他一眼,小五幫我解釋,“估計是不好意思吧。”
我也勉強笑一下,旁邊人說,“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都一起玩兒那麼長時間了。”說著端著酒杯過來,“來,咱倆喝一個,你隨意我幹了。”
碰了下被子,我勉強看了王昭陽一眼,既然讓我隨意,那我就隨意了,只隨意喝了一口。我真的不那麼好意思,在王昭陽面前豪飲,我依然記得他過去對我抽菸喝酒這些行為的憤怒。
儘管我不愛裝,在他面前,情不自禁地要裝。
他們聊天,嘰嘰喳喳說了什麼我不知道,我就低著頭在想,王昭陽是覆水難收?王昭陽是覆水難收?
王昭陽怎麼能是覆水難收呢!
我能說,此時我的反應不是激動,而是失望麼?在我心裡,把覆水難收當做一個可以發展的物件,可他是王昭陽,王昭陽不是可以發展的物件,我有一種王昭陽把覆水難收吃掉了的感覺。
可王昭陽為什麼會是覆水難收。不對,我跟他開過影片,他在影片裡見過我,他知道山裡朵就是燕小嫦。
他當時一點也沒表示意外,他早就知道山裡朵是燕小嫦。
想到這裡,我忽然抬頭看著他,對上他也在注意我的眼神。我就盯著他,一直盯著他看,盯得他不好意思把目光挪開。
我努力回想,回想記憶中的王昭陽,回想記憶中的覆水難收,無論如何無法把這兩個人重合。
我用目光罵他,騙子!騙我這麼久,大騙子!
但其實我可能已經快哭了。我想等王昭陽跟我說句話,也許是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許是因為隔著大桌子太遠,又也許是因為在場人太多。
小五看我眼神不對,問我怎麼了,我撇開目光,一咬牙,“喝酒!”
那天我喝了很多,原因很簡單,因為現在見到了,王昭陽不主動跟我說話,我生氣。我喝酒氣他,我覺得我喝多了,他就會管我。
王昭陽也確實管了,他對小五說,“你讓她少喝點。”
小五很無奈:“我管不了她啊。”
我瞪王昭陽一眼,你他媽有話不會自己跟我說?賭氣,再猛喝一大杯。今天喝的是啤酒,我喝得急,醉成什麼樣談不上,肚子都快被撐大了,一咣噹都能聽見胃裡的水聲。
之後我就跟在場的人聊開了,這個是XXX那個是XXX,在覆水難收還是覆水難收的時候,這些人對我來說都還是有意義的,因為他們是我和覆水難收共同的朋友。但在覆水難收變成王昭陽的時候,其實他們對我而言,完全沒有意義。
眼睛已經花了,看不出這幾年王昭陽的改變,從25到30歲之間,他的改變不會有多大,反而是我的改變要大很多,就像他說的,出落成大姑娘了。
終於受不了了,我去吐,小五過來照顧我。
他說:“聚個會你喝這麼酒幹嘛呀,都給大家喝尷尬了。”
我這不是賭氣麼,但我也是善解人意的,我說:“沒事兒,我回去就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