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我們這位五十多歲的女校長的面,以及王昭陽,謝婷婷的媽問我,“燕小嫦,你老實告訴我,謝婷婷到底到什麼地方去了,跟誰在一起。”
我說:“阿姨我真的不知道,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
謝婷婷媽,“撒謊!你肯定知道,你就是不告訴我。”
謝婷婷的媽也是真的著急,急得要哭不哭的樣子,校長和王昭陽勸她冷靜一點,她就只盯著我。
我們兩個都是站著的,但能說我的的確說了,我總不能給她胡謅的地方,那也沒用啊。
謝婷婷媽很生氣,於是拿我撒氣,她說:“我們家謝婷婷就是因為跟你玩兒才會變成這樣的,就是你把她拐出去的,你沒有爸媽,沒人教,我們謝婷婷是有父母的!”
一句話就把我說火了,我瞪著她,管你是不是學生家長呢,我很兇,“你再說一遍!”
她媽就衝我吼了,“沒有爸媽,你就是個野孩子!沒家教,以後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件事情,牽扯到我和謝婷婷一起出走,跟謝婷婷的媽媽說一下我的家庭情況是有必要的,於是她現在知道了,認為全都是我的錯。
我很委屈,因為離家出走這事兒,說到底還是謝婷婷攛掇的呢。
年輕氣盛,總愛比個對錯,我覺得再怎麼樣,我也比謝婷婷那個真野孩子強,起碼我勸一勸還知道回來。
謝婷婷在網咖接到家裡的訊息時,那是根本看都不看一眼的。
我心裡那個火蹭蹭的,不,更多的還是委屈。我又不想哭,我就想跟她吵架,我又不會吵架,雖然吳玉清總是罵髒話,但我確實沒學得來。
我就會說一句,“你麻痺!”
我對謝婷婷的媽媽喊了一句你麻痺,喊得那個聲嘶力竭,就是恨自己的嗓子怎麼不是個大喇叭,感覺我想用的勁兒,嗓子里根本使不出來。
喊這三個字的時候,天旋地轉的。
謝婷婷媽媽很生氣,嫌我罵她,張口就跟我對著罵,校長急忙站起來平息氣氛,拉著謝婷婷的媽媽走出了辦公室。
校長辦公室不大,一張辦公桌,後面是書架,前面是沙發,王昭陽就一直坐在沙發上。校長帶著謝婷婷的媽一出去,我就哭了。
王昭陽扶著我的肩膀把我拉到沙發上坐下,這會兒我光顧著傷心了,什麼也不管,直接就撲到王昭陽懷裡哭了。
什麼老師什麼學生,老子就是要哭,就是要有個人抱!
王昭陽也沒有推開我,就那麼鬆鬆摟著我,在我肩膀上一拍一拍地安慰,“好了好了,老師知道你不是她說的那樣,別哭了燕小嫦,嗯?聽話。”
越聽他的安慰,我反而越想哭,胳膊把他抱得更緊,王昭陽也沒有迴避,就那麼安慰縱容著我。
告訴我,燕小嫦,你要堅強,不能只知道犯傻。
時候回想起來,那一刻我哭得多麼幸福。
我想我沒有戀父情節,當我撲在他懷裡的時候,想的也不是連我爸都沒這麼抱過我,就是覺得這是個男人,一個男人的胸膛和懷抱,讓人覺得如此安穩。
我問王昭陽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把我拉正,擦了擦我的眼淚,說:“我是你們的老師,但我更願意拿你們當朋友。我也像你們這麼大過,知道你們在想什麼。犯點兒小錯沒什麼,只要沒讓人欺負了就好。”說到這裡,臉色正了一下,“這幾天在外面有人欺負你麼?”
我搖搖頭。
他又抹我眼淚一下,很嚴肅地告訴我,“要是被人欺負了,千萬要說出來,老師們會幫你的。”
當時我並沒有反應過來,王昭陽說的被欺負,是哪種被欺負。
這件事兒後來就這麼過去了,謝婷婷的媽沒再找過我麻煩,誰也沒提。吳玉清那天帶著和自己一起做臺的老姐們兒來看過我一眼,瞅著我沒什麼事兒,也沒關心下手上包著的紗布,教訓我兩句添亂,給我扔了二百塊錢,說是剩下這段日子的生活費,然後就走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王昭陽跟吳玉清說了什麼,已經達成了怎樣的共識。
然後學校要開始體檢了,我還記得我沒有交查體費,但是王昭陽告訴我,他已經幫我墊上了,這事兒不用我管,同學們幹什麼,我就跟著去幹什麼就好。
查體是要抽血的,那天查體結束以後,王昭陽還專門給我塞了一袋牛奶,意思是我這麼瘦,怕抽那麼一點點血,我就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