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答我問題。”李拜天看著我。
我回答他罵了隔壁,拖著行李抱著狗,我扭頭就走。行行,這破車是你買的,我不要了行吧,我自己去坐長途汽車行了吧。
我走得風風火火,行李的軲轆在地上拖出悶悶的聲響。
大概走了三十來步,後面傳來一個高昂而略顯悲慟的聲音,“周問雪我愛你!”
我這腳步一下就頓住了,像被什麼東西粘住了一樣。停車場有回聲,那個回聲就還在響,“我愛你愛你你……”
那個眼淚啊,唰一下從眼睛裡滾下來,我轉身看著他,動了動嘴唇,“你說什麼?”
聲音很輕,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我只看見他微微動了動嘴唇,似乎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但沒什麼聲音。
而他也並沒有向我走過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似乎用光了身體所有的力氣。
我定定地站著,看著個光天化日下坐在地上的男人,他笑了,笑得那一個悲愴啊,臉上的表情又像是哭一樣難看。
“哈哈,我終於說出來了,說出來的感覺,真爽,哈哈……”
我的眼睛也在往外流水珠子,但沒有走進的勇氣,怕是自己聽錯了什麼,緊緊皺著眉頭看著他。
李拜天還坐在地上,笑夠了抬頭來看我,這時候停車場有其他人經過,看著我們兩個神經病。
他也不在乎了,耍無賴一樣坐在那裡不起來了,他說:“你知道我有多傻,我查了詞典才知道那句話的意思。”
耍無賴就算了,他居然還哭了,他說:“周問雪你告訴我,你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我,我顧不上回答他什麼了,哽咽著問,“你不是向優優求婚了麼?”
李拜天搖了搖頭,我們倆的對話驢唇不對馬嘴,他看著我問,“你是不是在說你愛我?啊?是不是說你我愛?”
我咬著嘴唇,試圖朝李拜天走近一步。
李拜天卻抬了下手,做阻止的動作,“你別過來,”他表情原來越難看,像丟了玩具的小男孩,咧著嘴巴,“你把話說清楚再過來,你,你是不是在說你愛我,到底是不是……”
我深深同情這個文盲,即便查了詞典,都不能確定自己理解得到底對不對。
我說:“你別鬧,先起來。”
扔下行李,我走過去拉他,李拜天自言自語,“我他媽孫子啊,我現在才知道,我他媽孫子……”
李拜天哭,特別悲傷遺憾那種,我反而不怎麼想哭了,我就覺得有點神經,圍觀的越來越多,我說:“有話你起來說,是不是男人在這兒坐著!”
李拜天也惱了,“我不是男人,我他媽是孫子,我他媽連自己愛的女人都看不住,我都幹了些什麼啊我。”
首先,他今兒終於說了這句話,我挺激動的,那個瞬間內心可謂內心波濤洶湧,但是他這後面一系列的反應,實在讓我太莫名其妙了。
我不喜歡讓人看笑話,就問他,“你到底起不起來。”
李拜天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沒動。
“操,真不是個男人。”丟下這句話,扭頭拉著行李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