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我就崩潰了,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一點控制能力都沒有。我經常做一些錯事,比如在優優面前,毫不掩飾自己對黎華的感情。有時候忽然清醒,又覺得這樣做特別不對。
但我一直沒有好好改正,因為清醒只是一瞬間的,大部分時候,我都是渾渾噩噩地,仗著他們對我好,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來。
我的胡來,攆走了優優。我也沒覺得高興,因為黎華不理我,還是不理我,有沒有優優,他都不會理我。
我總是習慣在乾媽面前裝得很乖,也許是因為我知道,她是唯一能讓我有機會接觸黎華的人。乾媽對我也很好,以前好,是因為真的稀罕我這個漂亮乾女兒,現在的好,顯得刻意了,因為她覺得欠我的,所以特別小心翼翼。
很多小細節,其實都能觸動到我,我也過得很壓抑。每天每次,我怎麼還不瘋啊。
後來因為優優的關係,我有機會演戲,我想去,因為我覺得我這副殘缺的身體,已經不再害怕遭受什麼了。我什麼都沒有,那就讓我重拾當初的夢想吧。
可是重拾以後我才發現,當初的夢想也早已經不是夢想,我彷彿一個失去了靈魂的人,沒有什麼是能真正讓我快樂起來的,唯一能讓我激動的,就是每次看見黎華的時候。
薛家正結婚了,連薛家正都結婚了,這世界上大約不會有人再娶我了吧。我也沒指望黎華能娶我,但我一直在心裡,默默地把他當成生命中,最特殊的那個男人。
就算他不娶我,他也必須得在這個位置上,給我站著。
我談戀愛,被嫌棄,我一點幸福的感覺都找不到。沒有幸福的人,就不再知道什麼叫做感恩,我開始恨,開始麻醉自己。
吸毒以後,在藥物的作用下,我悲觀厭世的態度越來越明顯,性格也越來越暴躁,我根本不想再控制自己什麼。我過的不好,我要讓他們所有人都親眼看著,我過的不好。
而這些,其實本不是他們造成的,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在用糟蹋自己這件事情,來懲罰他們。
偶爾會有理智,會反省,依然只是一閃而過。大多數時候,我都被消極的心態影響著,我破罐子破摔,只想讓自己心裡,稍微舒服一點是一點,痛快一天是一天,死不死的,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
其實那時候,我大概就不已經不愛黎華了。我連自己都不愛了,還愛誰呢,我就是一灘爛泥,一個行屍走肉,不肯入土,還非要噁心著所有人。
只有在戒毒的那幾天,黎華才能天天陪在我身邊。他鼓勵我,讓我堅強一些,有意志一些,他說他在陪我,他會一直陪到我好起來。
難道真的只有這樣,我才能把他留在自己身邊麼?所以我甚至不是真的想戒,我希望它戒得慢一點兒,再慢一點兒,我甚至希望,一直到我死,它都沒真的戒掉,然後用這種方法栓住黎華。
我什麼也沒有了,連乾媽最初我對的那種真心的喜歡,其實也沒有了,最好的朋友也失去了。我只想能抓住一點是一點,我以為這樣就是在對自己好一點。
那時候,我大約就是個瘋子吧,遭人嫌棄,又甩不開的瘋子。
喝多了,我去找優優,我是想去找她懺悔的,有時候喝多了,腦子會比平常更清醒啊。我沒想到,我懺悔我可憐,但我的本意,其實並不是要打動優優,讓她為我做什麼。
可是優優累了,因為我的存在,她太累太累了。
黎華和乾媽帶我出國,在一個風景特別美的倫敦小鎮,這裡有個小教堂,我們就住在教堂附近,黎華媽媽經常帶我去教堂,我們三個也會並肩坐在長椅上,閉目合手做禱告。
心,才漸漸跟著平靜下來。
我看著身邊這個閉著眼睛專注的男人,他面容平靜,內心大約也很平靜。我心中重新燃起了愛火,可我又知道,他對我來說,彷彿一座冰山,我根本就沒辦法靠近。
我想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求他許諾我一場婚禮。他答應了,在籌辦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搞得像模像樣,我想就靠這些回憶,這麼走下去吧,我這輩子也算嫁過一次人了,以後會怎麼樣,看著辦吧。
可是婚禮的前一天,他還是走了,他站在我的門口,月光打在他有些消瘦的臉上,他的臉上並沒有太多歉意,而是一種決絕,他說:“對不起恬恬,我不能陪你演下去了。”
我點點頭,關上門,在門的這一面淚如雨下。
擦乾眼淚之後,我將不再懷念黎華。
這次,真的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