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搖頭,“我不幸福,我覺得我不幸福,我想要黎華……可我不能張口問你要……我想讓他每天都陪我,我想做他最特殊的那個人,就算他不愛我,我也為他撐著……可是優優,對不起,我不該喜歡你的男人,我覺得我就好像一個寄生蟲一樣,寄生在你們兩個之間,誰都覺得噁心。我也好惡心自己……”
她哭著打自己,用小拳頭一下一下地在腿上敲。可能是真的恨自己,也可能是她真的很難受,身體發著抖,滿臉滿臉的眼淚。
藍恬自己其實也很糾結啊,她知道自己管不了自己了,我們都知道。藍恬的自控能力心理調節能力,就只有那麼一點點。她已經承受不起打擊,稍微打擊一下,稍微有點消極情緒,她就會去自暴自棄。
我還是心軟,她這一通親情牌打下來,我這心都快軟成棉花了。這麼多年細想下來,藍恬真的也非常不容易,應該比我不容易,糾結成這樣了,還沒精神失常,更是不容易。
她要真瘋了也就算了。
我忍不住還是抱了她,感覺到她的抽出,她的內心裡的掙扎。她知道怎麼才能讓自己好受,我這裡有她要的東西,可她張不開嘴來要,她主動拿出來交給我,就說明她是想改好的。
這心裡一破碎,我在自己內心中嘆了口氣,我說:“放心,我把他讓給你了。”
她搖頭,我說:“恬恬我比你幸福,我沒有他不會死的。”
基本上我認為,藍恬這種情況,即便現在戒掉了,如果沒有人一直看著,如果讓她一個人在社會里再撲騰下去,內心得不到幸福和歸屬感,她復吸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大。
何況她是孤獨的,她為什麼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攪在一起,不就是想有人陪著,有人恭維著自己,不就是求那點卑微的取悅。
沒有黎華,我不會怎麼樣。黎華是什麼,我的愛人,但我還有親人還有朋友還有事業,還有健康的身體,還有各種值得被稱為幸福的東西。而對藍恬來說,黎華是她的精神支柱,沒有黎華,她可能會死的。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即便是閉上眼睛,我也做不到。
藍恬還是有些糾結,在我懷裡抖得更劇烈一點,我溫柔而平靜地說,“沒關係,我真的沒關係。”
說完以後,我偷偷地掉了兩顆眼淚,沒關係,我真的沒關係。
藍恬平靜下來以後,我給黎華媽媽打了電話,讓她過來把藍恬接走。黎華媽媽進屋的時候,也是感覺很意外,因為我這裡太亂了,兩天前黎華和李拜天打架,到現在我也沒收拾,房間門口的花瓣,枯萎了,但沒有被踩踏過的痕跡,因為我每次進出的時候,都刻意避開,沒捨得踩它。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太亂了,阿姨我就不請你進來坐了,我讓朋友送你們回去吧。”
她媽還沒怎麼表態,我直接去敲了李拜天的門,把已經準備睡覺的他招撥出來,讓他開車送藍恬和黎華媽媽回家。
走的時候,黎華媽媽跟我說“麻煩你了”,我笑笑,表示沒什麼。
看著黎華媽媽離開的背影,我都會覺得不捨得。我覺得我有可能是最後一次見他媽了,我在心裡已經打算,和他們這家人再也不要有關係了。
至少現在為止,我對他媽的看法是,她不是壞人。
希望他們還能記得叢優,一個曾經在他們的家庭中上躥下跳折騰過的女孩,一個懂事的女孩,一個曾經差點成為親人的女人。
我什麼奢求都沒有,就求能落著一聲好了。
所有人都走了以後,我自己坐在房間裡,沒有開燈,看著亂糟糟的屋子,想象黎華揍李拜天的畫面。想得心裡一抽一抽地疼,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我沒可以控制,它愛哭不哭。
但是我很堅定,我決定放棄決定退出,決定從今天開始,不再給黎華打一個電話,就這麼默默地退場,默默地變成一個遙遠的陌生人。
然後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然後我會轉身,找一個愛我的人,假裝幸福地繼續生活。裝著裝著,應該就真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