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華的公司發生了一件大事,很大很大的事,他二叔狗急跳牆捲了公司所有的流動資金,跑了。
我們終究沒能到達雪山,在路上的時候,我曾經試圖趁他睡著,去偷戒指盒,想看看黎華給我的求婚戒指。一次是心願未遂,還有一次是遂了以後,沒捨得開啟。
我想等到雪山的時候再看它,看它在日光白雪下熠熠生輝的模樣。接過電話後,我們直接奔赴機場,搭最近一班飛機趕回浙江,登基的時候,我回頭望了一眼這座還沒來得及好好看一看的拉薩城,望了望明明就近在咫尺的雪山,心生一絲落寞。
之後再沒提過求婚。我想他不是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而是他總在試圖追求完美,他鋪墊了這麼長的求婚泡湯了,於是可能打算等時間充分的時候,再重新去鋪墊一場更加完美新鮮的。
我也期待他的完美,可這一件一件事情的連續發生,讓我覺得內心惆悵無比。
我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連日的旅途,終於在回程的時候,才真正感覺到疲憊。黎華的表情一直很嚴肅,也就這個時候放鬆了一點點,伸出手來將我的一隻手握住。
剛回來的時候,我和黎華的形象算是挺邋遢的,多少都曬黑了點,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直接回了公司。
而公司表面看上去一團平和,大概知道內情的高管,素質都還是挺高的,及時把事情瞞下來的。但如果現在公司賬上一毛錢都沒有,很快還是會被員工發現的。
藍恬一直在和管理人員開會商討解決方案,其實她主要就是負責全程記錄,好把整理出來的東西給黎華看。
黎華去開會的時候,我在他的辦公室等他,心裡微微有點自責的感覺。我在想,如果我不在這個時候來找黎華,黎華不跟我出去跑這一個月,是不是也不會出這件事了。
他二叔絕對就是趁著黎華現在不在,才敢轟轟烈烈地幹這一票。但轉過來想想,他二叔既然有幹這一票的心思,那無論我來與不來,他總能找到機會鑽到黎華的空子。
他二叔的存在,本身就是心腹大患,早早晚晚要出事兒的玩意。所以什麼事情,也都不能光往自己身上賴,還是那句話,見招拆招吧。
藍恬從會議室先出來一步,看我坐在這邊,就也過來坐了坐。
她問我:“旅行怎麼樣,都曬黑了。”
我苦笑著搖搖頭,緊接著問她:“什麼時候出的事兒?現在怎麼樣了?”
其實我打聽來了,也不見得有用,只是我想知道,黎華知道的我都想知道,這樣我才能儘可能地站在他的角度去想問題,儘可能不問他多餘的讓他心煩的問題。
藍恬說:“應該是兩天前就在活動了,今天才發現,章總昨天已經出國了。”
“那他家裡人呢?家裡人聯絡到沒?”
藍恬點頭,“章總沒有孩子,雖然沒離婚,他老婆早跟他分開過了。”
“錢呢?能追回來麼?”
“分成幾股流出去的,已經報案了,該凍結的賬戶警方已經凍結了,國外幾家銀行我們暫時沒有辦法。”
“損失多少?”
“他自己的股份帶不走,大概三億。”
我覺得這個章二的腦子,估計也是直著長的,他要錢,可以賣自己的股份啊,他沒事兒幹了卷錢玩兒?當然這其中還有些別的原因,章二在外面乾的一些壞事露底了,他再不跑,警察就真的抓他了,賣股份已經來不及了。
黎華家的這個公司,在全國來算,絕對算不上什麼大公司,一下子丟了三個億的流動資金,大約也是毀滅性打擊了。
我一個局外人都徹底傻眼了。我倒是不擔心公司破產,黎華變成窮光蛋,反正當初我認識他的時候,也不是指著錢去的。只是如果抓不到他二叔,或者即便抓到了,暫時也填不上這個窟窿,黎華接下來可有的忙了。
我不想看他忙,不想看他煩心。
我不知道黎華在做生意方面有多少天分,他的生意做得好不好,但我知道,無論如何他才只有二十五歲,在生意場上還是太嫩太嫩。
所以之前他才會把自己搞得這麼緊張,這才剛剛放鬆下來,又得緊張開了。
我也跟著發愁啊。黎華開會出來休息,這次換他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他沉沉呼了口氣,眉頭鎖得很緊,說:“直接破產得了。”
事情暫時還沒到破產的份兒上,而且破產也不是他說破就能破,破產了下面還有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呢。他也就是感覺無力了,稍稍說這麼兩句氣話。
我安慰說,“別擔心,會過去的,那個人現在走了,總比留在這裡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