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華帶我去的是一家比較普通的飯店,以我現在的工資,咬咬牙也能吃得起的飯店。我們坐下以後,我還是盯著他,他問我吃什麼,我說我什麼也不吃。
他手上翻著選單,抬眼瞟我一下,“減肥?”
“嗯。”我不輕不重地應一聲。
他低著頭看選單,也看不出來到底是不是在笑,幽幽地說:“還行,不算很肥。”
我就垂了下眼皮,上次明明是他說胖了。再說,不算很肥,是不是也是肥的意思?不理他,我剝了面前的餐具,按照和黎華在一起的時候養成的習慣,用熱水挨個燙一遍。
然後把熱水推到他面前。
黎華點了幾個菜,最麻痺的是,點的都是我愛吃的。我本來餓習慣了,晚上這頓不吃也沒什麼,這飯店裡飯菜的味道實在是香,我估計我今天是把持不住了。
算了算了,不把持了,吃吧。
他說:“你不是減肥麼?”
我瞪著他,“我吃飯你咬我呀!”
黎華的表情有點得意的意思,但是沒有笑得很明顯。他要了瓶乾紅,服務員開瓶以後,他親自動手往我們的杯子裡倒。
我很久不喝酒了,我一個女孩子,沒有必要的時候是不會主動喝酒的。今天這酒我也沒打算跟他喝,我就是來要賬的,我知道他有錢,他就故意拖著不想給我,具體目的是什麼,暫時還不明確,我得再觀察觀察。
其實我懷疑過,他是不是有意用這方法接近我,但人家又沒有表現得很明顯,在前任面前自作多情,那多難看。
黎華要跟我碰杯,說上次燕小嫦結婚也沒來得及好好招呼。這是打上友情牌了。但我還是想先談完公事兒,然後再說私事兒。
我說:“你能不能給我個準話,廣告費你到底結不結,什麼時候結,我也好放心吃這頓飯啊。”
他說:“邊吃邊說。”
而我想說完再吃,我怕吃完他就跑了,又有別的事情了。不論如何,這是我的工作,我可以抽空心平氣和地和黎華講講我們的問題,但我不希望他拿我的工作開玩笑,我是個很認真的人。
我就放下筷子不動了,又盯著他看,一邊等他給我回話,一邊琢磨他到底在想什麼。
黎華說:“你個跑業務的,陪客戶吃飯不是應該的麼?”
我又瞪他一眼,認同地點了點頭。然後拿著錢包跑去前臺先把帳結了,信用卡刷了兩百,心疼!今天你是客戶,我請你吃飯,媽蛋,別搞的最後跟老孃蹭你一頓飯似得。
我回來的時候,黎華用看著不明生物的目光看著我,他說:“你這不是打我的臉麼?”
我說:“反正你也不是靠臉吃飯的。”
“不是叢優,我真想把你腦袋掰開看看,它裡面到底怎麼長的。”
我就不愛聽跑業務的就該陪客戶吃飯這種話,我覺得我靠嘴皮子掙錢,堅決不是靠臉。所以我跑了這兩個來月的業務,雖然也有客戶要請我吃飯的,我從來就沒有答應過。沒什麼原因,就是不喜歡這種感覺。
現在我把錢付上了,自己吃起來也踏實了。
黎華讓我買單這個動作噎得只剩下嘆氣,我把紅酒瓶子拿到自己眼前,裝模作樣地說:“這樣吧,也別邊吃邊說了,你不就想讓我陪你喝麼,你說我喝到哪兒你能夠,你畫條線我現在就喝,我喝完你把廣告費給我結了,然後你想吃也好想拉也好,我陪你。”
說完,我就開始往杯子裡倒酒,黎華就那麼看著我,真等我倒滿了,往嘴邊送的時候,才發了話,“行行行給你,弄得跟我欺負人是的。”
我這邊嘴巴已經碰到玻璃杯了,忍了又忍也沒把臉上的笑忍住。這酒我還真不信他能讓我喝,我就是激一激他,反正先把廣告費結了,我才能踏實下來想別的。
黎華說:“看給你美的。”
我收住臉上的笑容,把杯子放下,問他:“現金還是轉賬?”
他瞥我一眼,“明天自己到我公司來拿。”
“又明天?”
黎華涼涼地看我一眼,我知道這個明天應該沒跑了,他不會再接著拖了,總這麼拖下去也沒意思不是。
低頭吃東西,他這才問了舊情1人見面,最該問的一句話,“你現在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