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恐怕是木飛見過最老的一位老嫗了。
她身材枯瘦,頭髮已經全部灰白,臉上皺紋密麻堆疊,眼窩深陷。因為臉上幾乎無肉,顴骨也高高凸起,看起來略有些嚇人。
但令木飛吃驚的是,這無論怎麼看都行將就木的老嫗,居然穿著很是豔麗鮮紅的長袍,且腳上是一雙紅豔欲滴的奇異布鞋。
木飛帶著警惕和戒備,不動聲色收回五行焱獄道火,然後將手中三滴藥液小心滴入千墨口中之後,他才緩緩開口說道:“讓前輩見笑了。”
老嫗突然收斂笑聲,冷冰冰說道:“小子,你採摘的這些藥草,雖都是我閒來無事隨手種下,也疏於培育,但你也不能白白就給摘走吧?”
木飛一愣,接著只能苦笑道:“前輩,是小子魯莽了。你看這些藥草值多少錢?我會如數賠給你。”
紅衣老嫗道:“小子,元石這種東西對我而言已經沒什麼用了。你和這姑娘既然能僥倖來到這裡,也算跟我有緣,反正你們也出不去了,不如就留在這裡陪我這老婆子十年八年吧。”
木飛立刻急道:“前輩,那可萬萬不行。我還有許多要事沒有辦完,怎敢在此地耽擱光陰呢?”
“哦?那就是不願意留下來陪我這老婆子咯?也罷,那就把你得到的自然道火給我,我親自送你們出這迷霧沼澤。”
木飛聞言大驚。
這五行焱獄道火可是付出了極大代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如今已和他融合為一體,如若強行剝離,對他自身的傷害簡直無法想象。
“前輩,恕小子不能答應。還是請前輩說個元石數目吧。”木飛心裡暗暗叫苦。他此刻根本沒有元石,就算這老前輩報出了數目,他也只能厚著臉皮先行‘賒欠’了。
“哼,元石我老婆子根本不稀罕。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動手了。”紅衣老嫗冷哼一聲,隨後手指微動,一柄青色冰劍頓時出現並懸浮在她身前。
青色冰劍,其上風雪繚繞,僅僅只是懸浮在那裡,就已經釋放出了無比強大的壓迫之感。
木飛瞬間感覺到一陣徹骨寒意直衝五臟六腑。剎那間,他的五行焱獄道火立刻在體內發動,強行抵禦住了這噬骨的寒意。
紅衣老嫗冷冷一笑,枯瘦的手臂猛得一揮。
那青色冰劍立刻釋放出漫天冰雪,瞬間就將這原本陽光融融的向陽山坡給變成了冰天雪地。
原本就重傷的千墨,身體忽然輕輕顫抖起來。儘管艱難,但半昏迷的千墨似乎隱隱在努力對抗著冰冷的寒意。
木飛立刻走近幾步,同時五行焱獄道火已從掌心躍動而出。
灼熱的高溫,迅速驅散了寒冷。千墨的身體也漸漸重新平靜下來,隨後更是緩緩睜開了眼睛。
“木亂師弟…”千墨醒來的第一句就是呼喚木飛。
“師姐,我在這兒呢。”木飛立刻喜出望外。
千墨的甦醒,代表先前的藥液已經有了效果。
“師弟,你的胳膊…”千墨坐了起來。她傷勢仍重,聲音極輕。整個人柔弱中卻又帶著幾分堅毅,讓人心疼。她立刻就看到了木飛那傷痕累累的兩條胳膊。
“師姐,我沒事。”感受到了千墨語氣中的關心,木飛立刻笑道。他的兩條胳膊早就受了不輕的傷勢,好在已經止血,除了忍一忍劇痛,實無大礙。
這時,千墨也終於發現了那面色苦寒的蒼老老嫗。
然而漫天的風雪,也在突然之間變成了數不清的冰刺之刃,帶著尖銳的冰嘯向木飛與千墨狠狠包圍而來。
木飛神色凝重,伸手一把摟住千墨,正準備調動黑色元氣和施展幻影步逃走,卻發現那些冰刺之刃剛剛到得二人近前,竟一下子又停了下來。
於此同時,木飛清晰聽到那老嫗驚咦了一聲。
無數冰刺之刃緩緩分開,直至消失。隨後那紅衣老嫗竟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木飛與千墨面前。
老嫗緊緊盯著千墨,渾濁的老眼中泛著奇異之光。那不知還有沒有牙齒的嘴巴里,不時發出嘖嘖之聲。
“差點兒看走眼了啊。這真是一塊無上璞玉。天意,天意啊。”紅衣老嫗自言自語,隨後忽然如風一般動了。
木飛只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威壓瞬間將自己牢牢鎖住,而後一陣風雪掃過,便什麼也看不清了。
不多時,那駭然威壓消失,連帶著所有的風雪都消失不見。
木飛面前恢復了此前的陽光暖融,只是他很快吃驚發現,千墨師姐和那老嫗也都不見了蹤影。
木飛立刻爬上山坡,向先前採得藥草之地那山坳快速飛奔而去。
“前輩,前輩?”
“師姐……”
木飛聲嘶力竭地大喊,卻是一直無人回應。
他站在那片藥田之中,焦急地四顧檢視,可是除了成片的蒼翠和山岩,便什麼都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