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堂開闊,兩側擺了桌椅,正對南是書案和書櫃。
鍾壽成一襲鴉青色中式對襟褂,頭髮斑白,但依舊濃密,渾身上下除了一塊腕錶之外再無任何彰顯身份的物件,然而即便拄著柺杖,迫人氣勢已經不動聲色地流出來。
有些人生而就該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所以有與生俱來的氣場,與身份,與性格,甚至與年齡都無關。
梁楨低頭看著自己被雨水浸溼的褲腿,白色球鞋上還沾了很多泥。
她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狽,可是卻並不心慌。
有時候對於已經知道結果的事,內心反而會有一份坦然。
“伯父,您好!”起碼的禮貌總該有,梁楨開口打了聲招呼。
鍾壽成拄著柺杖從書案前過來,坐到了旁邊一張太師椅上。
“知道為什麼今天叫你過來嗎?”
“知道!”
“說說。”
“你希望我能離開你兒子。”
鍾壽成握住龍頭的手又緊了緊,“梁小姐一直是聰明人,五年前是,五年後相信還是一樣,只是我們阿聿向來一根筋,不知道梁小姐打算如何處理你們之間的關係?”
太師椅上的老人不怒不慍,卻有四兩撥千斤的壓迫感。
梁楨在心裡又緩緩勻了一口氣,“伯父希望我怎麼處理?”
“當然是斷得越乾淨越好。”
“恐怕很難。”
“我知道。”老爺子很淺地笑了笑,“阿聿念舊,也固執,自己認定的東西會死咬不放,所以這麼多年兜一圈回來他還是對你念念不忘,說明這小子重感情,擱別人身上這是優點,可是他姓鍾,這會要了他的命。”
“伯父,您大概說得有點嚴重。”
“嚴重?那看來他並沒有對你說實話!”
“什麼實話?”
“你應該見過他腹部有槍傷。”
梁楨身子莫名一怔,“他說在美國遭人搶劫,應該算是意外。”
“意外?他跟你這麼說的?”
“難道不是?”
老爺子笑笑,“梁小姐,有些事你不必知道,知道了對你並沒好處,但有一點你自己應該也清楚,你跟他不會有結果。”
梁楨也跟著笑了笑,“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
“門不當戶不對,再加上我之前跟唐先生的關係,無論如何你也不會接受我。”
鍾壽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拄著柺杖走到梁楨跟前,盯著她看了一眼。
“你覺得僅僅是因為這些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