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小看那群貪官汙吏了,這個時候,恐怕就算把兩人扣下也沒有用,只會讓兩淮的那些人更加警惕,再者說了,就算真的抓到人,也未必能夠問出什麼來,反倒容易落人口舌。”
解縉搖了搖頭,沉吟片刻後,忽然抬起頭來看向王世傑。
“王府尊,當年你在常州府做同知,面對丁梅夏尚且不與其同流合汙,況且是國師一手提拔的你,我信你,但有句話我得問清楚。”
王世傑凜然道:“欽差大人請講。”
說到這裡,解縉突然壓低聲音問道:“這揚州府,素來是與淮安府不分家的,你可有信得過的鹽商?”
“這個……”
王世傑略帶遲疑,前陣子他就被鹽商搞了一次,甚至舉報到了三法司,如今解縉問他,他確實不好回答。
解縉目光中流露的神色愈發瘋狂,但還是靜靜地等待著王世傑的回答,因為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有,當然有,有個叫劉富春的鹽商,就受過國師的栽培,是信得過的。”
劉富春,就是之前幫姜星火給郇旃設套的那位,姜星火投桃報李,自然也透過李增枝等人,給了他一些商業上的幫助,對於這種中型商人來說,這可就是不折不扣的鯉魚躍龍門。
解縉聽到這話,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淮商裡的吳家,已經倒向了國師,而吳家在漕運方面的運糧生意,被李增枝接手了。
如此說來的話,既然王世傑能基本控制揚州府,那麼從揚州府到淮安府的糧食運輸,便不成問題。
而解縉現在只需要一個非淮安府圈子裡的鹽商了。
他自然是知道,淮安府的鹽商,大多都是跟這爛攤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如果這件事爆發出來,那就都別想乾淨脫身了,所以只能從圈子外找。
“既然如此,咱們索性將計就計!”
解縉拉過王世傑耳語一番,這次倒是沒當謎語人,而是明明白白的把計劃告訴了對方。
王世傑聽罷,止不住地驚詫看向解縉。
他沒想到,解縉這斯斯文文的書生,竟是真有這麼一股瘋魔勁兒。
這是想幹大事想瘋了?
“古之謀士,以身入局,勝天半子,今日我又何嘗不可?”
聽了這話,王世傑眼中閃爍精光,連忙應道:“任憑大人請吩咐!”
“傳令下去,明日便從揚州府出城,去兩淮鹽場在淮安府和揚州府接壤的鹽場視察,這是你管轄的境內,還算穩妥些.同時邀請諸多官員前往。記住,務求隆重,要讓所有人都清楚,我是要對兩淮鹽場動手了。”
說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解縉目露兇芒,身上散發出濃烈煞氣。
“遵命,大人!”王世傑神色凜然,連忙拱手行禮。
等他離去之後,解縉長吐了口濁氣,心頭卻浮現了一抹擔憂.這一刀可別白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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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揚州府兩淮鹽場某區。
兩淮鹽場面積極大,非止是在淮安府一處。
鹽場裡面,鹽丁灶戶都是聚在了一起。
鹽丁,是承擔鹽役的丁壯,一定是青壯年男子,而灶戶,則是老弱婦孺都有了。
雖然罷工不煮鹽了,但家裡還是一堆事的,他們原本是在各自家裡待著做事的,不過此時都是停了下來,被小吏們招呼到了一起,目光灼熱的看著代表朝廷前來的解縉。
解縉的身後,跟著很多的官員,其中就有揚州知府王世傑這種地方上跺跺腳都要抖三抖的大員。
“諸位,今日之事,本欽差一定會替大家作主,秉公處理!”
官員們聞言,紛紛附和起來,做出一副積極踴躍的樣子。
“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