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有人誣陷,將那些寶鈔放在了我們家裡。”
一名身材矮胖,長相猥瑣的男人矢口否認道。
“哼!還敢狡辯?”
趙海川冷哼一聲,從袖中抖出了一張大明寶鈔,而這張被塗了特殊藥水的寶鈔,在陽光下赫然顯現出了某一處的暗紋。
當看到這些寶鈔的時候,這一刻,典史終於明白了。
原來今天這一切都是設好的局,早有人佈置好了陷阱,專門為他們準備的!
他可以肯定,自己絕對逃不掉。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該死的劉富春!你竟敢害我!”典吏恨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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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衙門大量的中下級官吏都被錦衣衛帶走了?”
在都轉運使的書房裡,穿著官袍的施幼敏聽完心腹屬下的彙報後,露出了一絲驚愕的表情,旋即皺起眉頭確認道:“此事當真?”
倒不是施幼敏不信邪,而是他重複問的這句話,不過是下意識的舉動,目的只是為了讓自己多一些思考的時間,平日裡是跟同僚才用這招,如今確實有些失措了。
心腹屬下恭敬地稟告道:“千真萬確,今天有錦衣衛拿著口供和收受賄賂的證據找上了門,是有個商人承認了要提鹽提不出來,被迫賄賂鹽場的官吏,而且把事情經過說的清清楚楚,還是從咱們衙門拿出來的文書!”
“這商人,是不是前幾日來的那個劉富春?”
“正是!”
這時,施幼敏突然想到,那個劉富春,說不定就是錦衣衛的人!
他本想說“不是讓人盯著,為何不早點報”,然而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竟然有人膽敢收受賄賂?”
施幼敏勃然大怒,當場便是一腳將椅子給踢翻,厲聲道:“便是錦衣衛不抓,本官也要將這些個蛀蟲嚴懲!”
心腹屬下看著這位都轉運使的表演,倒也跟得上節奏。
“都轉運使大人稍安勿躁。”
心腹屬下忙勸慰道,旋即繼續道:“雖然有人揭發了這些人的所作所為,然而此事僅僅是一些旁觀者的說法罷了,暫時無法斷定究竟是怎麼回事。”
施幼敏緊握著拳頭,臉色陰霾地盯著屬下,恨聲說道:“本官身為都轉運使,自然不能坐視這種事情發生,這個案子本官親自協助錦衣衛,該抓的,一個都不能放過,明白嗎?”
聽到最後三個字,被施幼敏咬的很緊,心腹屬下自然明白怎麼回事。
什麼一個都不能放過,這明明就是讓他趕緊銷燬有可能的證據,阻斷錦衣衛的查案線索,上次面對都察院,鹽務衙門就是這麼過關的。
如果有些證據在某些人手裡實在是毀滅不了.那也只能讓其畏罪自殺了。
“是!”心腹屬下當即肅然地拱了拱手,轉身便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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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趕在解縉拿著帶血的證據來到淮安府同時,來回奔波了好幾天的淮安知府楊瓛終於從中都鳳陽回來了。
跟之前的驚慌失措不同,這次楊瓛充滿了信心,因為他此行獲得了一位重量級人物的指點,這人就是奉天靖難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柱國、隆平侯,誥券(俗稱“丹書鐵券”)持有者,本身可免二死的漕運總督張信,也就是朱棣的“恩張”。
因為駙馬梅殷此前在淮安府屯駐了十萬二線兵的緣由,在梅殷被押解回南京後,這些兵馬大部分被劃入了山東備倭軍的序列,少部分則是就地整編進了黃淮都指揮使司和漕運部隊裡。
漕運是肥差,這是眾所周知的,而天大的肥缺,自然只能落在得天幸的人身上,毫無疑問,張信就是這樣一個人。
張信,跟李景隆、徐輝祖等人一樣,都是淮西軍事貴族集團裡的一員,只不過拼爹他是拼不過的,他爹張興跟著老朱在濠州起兵的時候只是一介小卒,又沒有顧成那樣的救主之功,所以南征北戰多年,等到洪武開國的時候,也只是宣府永寧衛指揮僉事,一個不算小,但也絕對算不上多大的四品官。
張興在宣府任職期間認識了一個跟他兒子差不多大的小夥子,並且一家人都跟這小夥子交情不錯,但這段過往卻鮮為人知,嗯,這小夥子叫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