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事件再次發生了戲劇性的反轉。
陳天平看著眾人說道:“我不是占城國的間諜,這筆錢,是他們給我的封口費。”
“為什麼要封你的口?”紀綱的眉頭蹙得愈發地緊了。
陳天平忽然笑了。
緊接著樂不可支了起來,鼻涕和眼淚都笑的流了出來。
“——假的,都是假的!”
“因為占城國的使團是假的,從頭到尾都是假的!”
“你說什麼?”剛才還在看樂子的郇旃這下是徹底坐不住了,竟是上前一把抓住了陳天平的衣領來回搖晃,不可置信地問道。
是的,若是占城國使團捅傷了來投奔大明的安南將軍,雖然他是主管官員,但這件事他的責任其實是可大可小的,有著王景的庇護,大機率會罰幾個月俸祿了事。
但如果整個占城國使團,是的,整個使團,全是假的,那樂子可就大發了!
看了半天樂子,最大的樂子竟是我自己?
姜星火笑了笑。
這下有意思了。
先是裴文麗說陳天平是假冒的安南王孫,是占城國收買的間諜,想要讓大明扶持他,占城國好從中取利;緊接著陳天平說裴伯耆、裴文麗父子早就死了,眼前的這兩人都是胡氏派來假冒的安南間諜;到了這時候,陳天平竟然告訴他,整個占城國的使團都是假的!
這個答案,讓紀綱這個特務頭子都愣住了,有些懷疑陳天平是在開玩笑,可對方這樣笑的都有些呼吸急促了,卻委實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放開!”
紀綱反應了過來,對失態的鴻臚寺少卿郇旃喝道。
紀綱雖然是濟南府秀才出身,但作為山東大漢,弓馬嫻熟,又給朱棣當過親衛,見郇旃還死抓著陳天平衣領子不放,而陳天平已經有些呼吸急促,便一把將郇旃拉了出來。
等到陳天平笑完,姜星火掏出自己的手帕,讓他擦了擦臉上的橫流的涕泗。
陳天平這才繼續道:“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占城國的使團,他們是由南洋的海盜偽裝成的,唯一一批占城國的使團,是在永樂元年正月前來朝貢的那一批,隨後他們在從海路回國的路上,被這幫橫行在安南和占城兩國東側海域的海盜給洗劫一空,使團的成員都被扔到了海里餵魚,他們的全套衣服、飾品、印綬、信物都被扒了下來.天下人都知道大明皇帝對前來朝貢的國家很慷慨,他們就是來騙大明錢的。”
“國師大人,您仔細想想,若是說這些人面板黑紅、談吐粗鄙,倒還能解釋他們就是生性如此,可普天之下哪個國家不學漢語?哪有不會說漢語的占城的正副使?這說得通嗎?”
陳天平字字珠璣,擲地有聲,似乎每一個字都戳進了在場幾人的心坎裡。
是啊,這不符合邏輯。
就在郇旃已經渾身都在冒冷汗的時候。
陳天平頓了頓,繼續道:“國師大人,我知道這番話太過突兀,但是您仔細一想,這些所謂的‘占城國使團’,給大明的奏疏我聽說是因為‘占城國使團’被安南國給打劫了,所以占城國王又派了一批使團來大明告狀,可是.安南與占城兩國世仇數代,早都殺紅了眼,若是打劫了,又怎麼可能還把人完完整整的放回去?難道等著這些人證告訴占城國王,然後讓國王向大明告狀嗎?而且既然是告狀,人證何在?”
陳天平說完這番話之後,房間裡的空氣都沉悶了下來。
這些疑點確實太多,但是,誰又能保證這些陳天平提出的所謂‘疑點’不是真的呢?畢竟,占城國使團的人都在這兒,種種表現確實可疑,而且,這個叫陳天平的人,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沒有漏洞,讓人無法挑剔。
可是,姜星火心裡仍舊存有幾分疑慮,總感覺事情不會這般簡單。
此時,紀綱皺眉沉吟道:“這事倒是容易證實,我會調查清楚,但是你得給我解釋解釋,你們之間為什麼認識?如果不認識,你又是怎麼窺破他們的海盜身份的?”
陳天平的回答樸實無華:“我懂占城話,他們的偽裝確實漏洞百出,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沒錢了。”
“胡說!滿口胡言!”
郇旃此時已經手腳都有些發軟了,這個“占城國使團”是他接待的,如果全是假冒的,而且他根本沒看出來,那麼坐實了,傳出去,他的仕途不說徹底完蛋,以後也一定會成為所有同僚的笑柄!
“看,這蠢貨被一群海盜給騙了。”
郇旃的耳邊彷彿出現了幻聽,眼前也開始重影,好像一群人在對著自己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然而最後,陳天平又補上了一擊,說道:“那奏疏我聽說還寫了占城國王願意割地給大明,讓大明派官吏管理,單憑這一點,幾位大人覺得這可能嗎?這就是在隨手胡寫,慷他人之慨以博取大明的信任.這位郇大人,您不會信了吧?”
PS:今天狀態不好只碼了8200,明天多碼一些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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