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奈希爾港是聖何塞南方最重要的軍民兩用港口,聖何塞皇家海軍旗艦“皇家橡樹”號雙層槳座輕帆的駐地。聖何塞海軍約有一百二十艘各式戰艦,其中作為主力的槳座快船大概有四十五艘,其餘的小型帆船、快船、運輸船大約還有不到八十艘。
在平時,皇家海軍會編制一些小型分艦隊,在聖何塞的海岸線二十里以內的距離進行巡航,剩餘的艦隻會在幾個港口分別駐紮,過著逍遙的日子。
這其中,米奈希爾港駐紮著第一分艦隊、第二分艦隊和第三分艦隊,佔到了聖何塞皇家海軍的70%以上的主力艦隻,超過一萬八千名海軍士兵,包括他們的旗艦“皇家橡樹號”。
而在聖何塞歷史上前四年五月二十七日這一天,米奈希爾港將被永遠的載入大陸的歷史。
二十七日清晨,這是一個陰雨連綿的早晨,不作美的天公讓長海的海水翻湧肆虐,海軍營地一片安靜,士兵們都安靜的待在營房裡,貴族軍官們三三倆倆的聚在一起偷偷喝著私藏的龍舌蘭酒,皇家海軍的指揮官威靈頓將軍正無聊的看著御前會議送過來的軍報。
威靈頓將軍是聖何塞的一位侯爵,他的家族歷史悠久可以上溯到魔法帝國時代,一直都是沿海地區的地方貴族,和魔法帝國宮廷有千絲萬縷的聯絡。聖何塞建立後,威靈頓將軍的先祖成功的進入了聖何塞的統治階級,仗著在戰爭期間立下的功勳,威靈頓家族獲得了侯爵的稱號。這一晃數百年過去了,這個家族一直是聖何塞皇家海軍的老成員。
這一任的威靈頓侯爵,很早就在京都城的皇家軍事學院學成畢業,是聖何塞國內精英軍官,海軍又一直是威靈頓家族的一畝三分地,如果還是以前,御前會議還有海軍大臣席位的時候,他也肯定是一位內閣大人。
京都城裡傳來的軍報極其無聊,無非是德西克和商盟又在白港前線進行了數次交戰,雙方死傷數百;聖何塞邊境的德西克軍隊調動頻繁,近期似有大動作;線人傳報聖何塞國內近期蔬果價格瘋漲,似有商人囤貨;德西克皇帝又再一次發表戰爭講話,鼓勵商盟境內派遣軍勇敢戰鬥……
雖然貴為侯爵、皇家海軍指揮官,威靈頓將軍倒是看的很清楚,御前會議的大人們,總是將最前沿的訊息捂在手裡,沒有特殊的必要,是不會告知前線的將軍們的。不過好在米奈希爾港位於大後方,一向無甚戰事,城頭飄揚的“黑色鐵錨”家族紋章旗和“金色書券”紋章旗,永遠是那麼的安穩。
在聖何塞軍方高層中,威靈頓是一個異類,雖然從小接受的都是正統的軍事教育,但他的性格也實在是有些乖張,今年都已經四十五歲了,脾氣倒是有些像年輕人,總是憤世嫉俗,對聖何塞的內閣大臣們也是頗多微詞。
於是,日子一天天過,皇家海軍的戰船還是毅然每天出海巡航、打魚、走私,忙得不亦樂乎。
就在威靈頓將軍看完了一天的軍報準備再休息會的時候,門口的副官,忽然一臉嚴肅的走了進來。
“將軍,出事了!”
威靈頓將軍一個機靈坐了起來,在米奈希爾港的日子悠閒而又安穩,很少見副官如此深情,“怎麼回事?”
副官敬了個禮,“前往‘馬紹爾群島’(注1)貿易的第十七支隊按照計劃應該於三日前返回米奈希爾港,到今天還沒有音訊。參謀部(注2)那邊本來以為是天氣原因延期了,這也都是正常的。但是今天早晨,米奈希爾港出海打漁的漁民,在近海發現了一些船的殘骸……”
不等副官說完,威靈頓將軍拿起床頭的手杖,就急急往外走去,“走,去看看。”
所謂的碎片,是一塊甲板。聖何塞皇家海軍戰艦的甲板,都是用南方喬木經過多道工藝所制,威靈頓將軍和海軍的所有軍官一眼,都能夠看出這塊甲板正是戰船的一部分,它和一般民船所用的甲板材料完全不一樣。
更加令人心驚的是,甲板並非完好無缺,一枚碩大的鐵箭頭,正死死卡在甲板的裂縫上。箭頭是如此的刺眼,乃至於在場的軍官都不敢輕易發聲。
威靈頓將手杖遞給一旁的副官,然後蹲了下來,伸出兩隻手指攆起箭頭。這是一枚黑鐵材質的弩箭頭(注3),表面塗抹了一種稀有合金材質,箭頭在海水中應該已經泡了數日,卻仍然閃亮如新四稜形的箭頭相當好辨認。
“四稜箭,呵呵,你們都是皇家軍事學院畢業的參謀,誰能告訴我,這片大陸上,有哪個國家海軍戰船用的箭頭,是四稜的?”威靈頓忽然奇怪的笑出聲。
參謀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說話。一旁的副官上前一步,卻欲言又止。
“嘿嘿”,威靈頓將軍又笑了一聲,“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
參謀們臉上都流下了驚恐的汗水。
“副官,去敲警鐘吧,德西克人來了!”威靈頓猛地站起身,“所有海軍士兵登船,向京都城報警訊。媽的,不用報了,我看內閣估計都知道了,這幫大爺!艹!”一邊憤憤然罵罵咧咧,一邊往外走的威靈頓,頭也沒回。
參謀們面面相覷。皇家軍事學院畢業的高材生,他們都知道,大陸各國海軍戰船用的弓弩分為三稜箭和四稜箭。大部分國家一般使用三稜箭,三道血槽可以快速的放血,同時射擊距離也足夠。但勇武的德西克人喜歡威力更大的四稜箭,這種箭,缺點就是射擊距離更近,但這也符合德西克海軍的作戰特點,他們喜歡選擇近身跳幫搏鬥。
威靈頓將軍很相信自己的判斷。在南海郡附近的大片長海中,有一股看不見的洋流周而往返,從長海深處到南海郡海岸線。一般的小船,如果順著洋流,能夠加速他們的航行。這塊漂來的甲板,明顯是順著洋流而來,甲板碎片較小的體積,能夠讓它漂流的更快。但隨之而來的會是什麼,其實在場的參謀都明白。
“噹噹噹當”的警鐘聲,響徹米奈希爾港口。在港口碼頭外,有一座五十度克高的巨大燈塔,這是米奈希爾港口的路燈,每到夜晚,燈塔會燃起熊熊大火,為遠歸的船隻指引方向。而在這個清晨,巨大的燈塔上燃起了滾滾黑煙,狼煙的煙柱在數十里外都能看清。同時,城內鐘樓的所有銅鐘一齊被敲響,報警的訊號讓所有人都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工作。
無論是城中的貴族還是平民、小作坊的工人、學堂的老師、商鋪的夥計、甚至連妓院的妓女,都呆呆的停滯了,耳邊的刺耳的警鐘聲,眼前是騰空而起的狼煙。
下一秒鐘,所有呆滯的人群爆發出了巨大的驚叫聲,恐懼和混亂瞬間在米奈希爾港爆發開來。所有人發了瘋似的往家中奔去,已經在家中的人,趕忙收拾起家中值錢的財務。有馬的人騎上馬就往城北而去,而道路上,那些原本無所事事的馬車伕,瞬間被無數雙焦急的目光包圍了。
“所有計程車兵,第一時間登船,什麼都不要管,先把戰艦開出港口!”威靈頓將軍匆匆而行,給副官丟下了這分命令,副官看了看身後的參謀們,“都明白了嗎,還不快去傳令!”
皇家海軍計程車兵們大部分都在休假,很多都四散在城中大小酒館妓院。在聽到報警的警訊時,大街小巷裡竄出了無數衣衫不整的年輕男子,飛也似的往城南碼頭奔去。軍港裡,無數的小舢板、擺渡船,片刻不停的載著到來計程車兵,往深港裡的戰艦劃去。
威靈頓將軍已經帶著副官,第一時間登上了“皇家橡樹號”,這艘旗艦比一般的戰艦要大得多,還多了數面風帆,槳手到位後,第一時間就駛出了米奈希爾港口,身後跟著四艘主力戰艦“勇士號”、“決心號”、“復仇號”和“近衛號”,這是聖何塞皇家海軍第一時間集結起來的力量,更多的戰艦和水手還在港口內出不來呢。
“根據洋流速度的測算,正常的小型艦隻會比戰艦早上三個小時到達米奈希爾港外港二十里的地方,二十里,是艦隊展開的最低要求。而我們的漁民在撿到這塊帶箭頭的甲板,是在二個小時以前。如果真的是德西克人的艦隊來的話,那麼我們只剩下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了。”副官向威靈頓將軍解釋參謀剛剛的測算。
“不要抱什麼僥倖心理”,威靈頓將軍打斷副官的話,“這種四稜箭頭,是戰艦主弩用的,等同於京都城的城防神弩。據我所知,能夠裝備這種弓弩的,只可能是德西克人的主力艦隊。”
“將軍!”旗艦瞭望哨忽然大聲吼道,“南十五度,距離一千五,艦隊!艦隊!”聽聞此聲,屋內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就衝出了指揮室。
在南方不遠處的海面上,浩浩蕩蕩的戰艦,正向米奈希爾港撲來。
注1:馬紹爾群島是由聖何塞著名的海軍指揮官馬紹爾將軍在數百年前發現的一處長海深處的群島。島上有不少土著。
注2:得益於皇家軍事學院的存在,聖何塞最早在軍隊中建立參謀制度,負責給指揮官准備資料、制定計劃等。
注3:弩箭因為是用機械力量發射的,因此弩箭頭和弓箭頭的差別還是相當大的,最大的特徵就是弩箭更沉、更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