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立極放下了手裡的碗筷,站起身往書房走去。
黃夫人勸慰他兩句,但是這男人的書房未經許可,女人終究是不好進的。
黃立極作為內閣首輔,書房自然就藏著更多的秘密了,更不會輕易讓別人進入,就連平時打掃書房, 都是黃立極自己親自打掃的。
這一夜,黃立極沒有返回自己的睡房,倒是派人取來了一床棉被,直接就睡在了書房。
可是這棉被取來了,黃立極卻是翻來覆去都睡不著,滿心皆是憂愁。
東方魚肚白的時候, 黃立極在嘆了口氣,掀開了被子, 穿上了鞋, 來到了書桌的前面。
也得虧是在房間之內,本來就燒著有專門煙道的無煙煤取暖,倒也不怕他冷著。
話說,無煙煤這種東西,一開始推廣的時候,朱由校還真的有點擔心在室內燃燒,會不會導致普通的百姓一氧化碳中毒,而發生朱由校不願意見到的事情。
但是後來他發現自己想多了。
如今的房屋建設結構建設,導致了房屋基本不太可能完全密封。
尤其是普通的百姓家中,那更就是四面漏風了。
便是百姓燒煤取暖,也輕易不會發生什麼,朱由校不想見到的事情。
至於達官貴人的家裡,以前的冬天本來就有燒炭取暖的情況, 對於這碳燃燒不充分會死人的事情,他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是他們卻是知道的確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所以普通的達官貴人便是燒炭時, 也會建設有專門的排煙通道, 倒也不怕什麼出現異常死人的情況。
黃立極來到了自己的書桌前, 攤開了一本空白的奏疏,用蠅頭小楷開始在上面寫字。
“承蒙陛下看重,臣敢為內閣首輔大學士,俯仰之時亦頗為惶恐,深恐自己的才華配不上如今的位置,只好兢兢業業,盡力維持。”
“但是現在朝廷上奸佞太多,臣也十分惶恐不安,尤其是那東林黨人私相授受,排除異己,便正直大臣不能因為才華而被重用,使得奸佞小人充斥著朝廷,如此一來,實在是朝廷的大不幸。”
“現有明君陛下,下有臣等躬身聽命,外有錦衣衛東廠等司日夜值守,聖君之位可為穩如泰山……”
黃立極上面寫的這一片, 都可以說是廢話, 一點意義都沒有。
無非就是黃立極向朱由校說明, 自己還是一個堅定的閹黨分子, 對朱由校忠心耿耿,與東林黨不共戴天而已。
換而言之,其實黃立極現在在寫的,是一份給朱由校的投名狀。
他終究還是想通了。
這樣的一份東西,如果將來落在東林黨人的手裡,黃立極肯定不能為東林黨員所用,甚至不得善終。
但如果說,黃立極這僅僅是一份投名狀的話,那他肯定還是不能讓朱由校感到滿意的。
正所謂黃立極話說的再好聽,朱由校還得看他的行為。
黃立極又何嘗不明白這樣的道理。
他嘆了口氣,活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手指,這大冬天的,想要寫字的頗為艱難。
可是就這樣的天氣使然,黃立極的後背卻已經滿是冷汗。
此時的他只希望朱由校能夠長命百歲,只希望閹黨能夠發揚光大,否則他死無葬身之地。
果然,只看到他接著往後面寫著:“如今陛下將管控報紙的官署設於禮部之下,又任命孫之獬為禮部左侍郎,主理管控報紙的官署,可見陛下用人不拘小節,知才善用。”
“但此辦法終究是想透過堵塞東林人辦報來達到目的,終究不能徹底解除陛下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