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科學技術實驗室內有個隔間,他們都是關在隔間裡面密談,那裡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人偷聽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內部的這些人,雖然他信任他們,也無法打保票,保證沒有人會洩密。
尉遲弘一個人去了刑事科學技術實驗室。晚上將近10點,其他人都已經離開,只剩下曹崇山一個人在埋頭苦幹。
“這麼晚了,還在加班?”尉遲弘看到他弓著背,孤獨地坐在工作臺前,心頭泛起一絲愧疚,應該給他幾天假,讓他好好休整一下,否則身心都不堪重負,人會垮掉的。
曹崇山轉過身來,他原本就瘦削的面頰凹陷得更厲害了,整個人可以用形銷骨立來形容。
“其實也不算加班,我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就是不想那麼早回家,看著空蕩蕩的屋子難受,就把別人的活兒也攬了過來。”曹崇山的話卻是讓尉遲弘大為震動了。曾幾何時,他喋喋不休地抱怨活兒太多幹不完,沒時間回家陪老婆,現在卻是把所有的活兒往自己身上攬,只為了不願回家面對傷痛。
“逃避不是辦法,總要去面對的。”尉遲弘語重心長地勸慰。
“這道理我也明白,但是說來容易做來難哪。”曹崇山喟然長嘆,“我已經給莉莉請好律師了,不管怎麼樣,她現在還是我老婆,至於以後的事情,等法院的判決下來了再說。就算要離婚,我也得等到她出獄了,這也算是有始有終吧。”
尉遲弘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鼓勵的、瞭解的,在曹崇山的肩膀上握了一下,那是大大的、重重的一握。
他走進實驗室的隔間,開啟燈,四處觀望了一陣,又蹲下身來,細細察看。在一張辦公桌下面,他發現了隱蔽的竊聽裝置。他沒有拆除竊聽裝置,默默離開,關上了隔間的門。
回到家後,尉遲弘給李顒洵打電話,詳細彙報了所有的情況。
竊聽裝置的事情,尉遲弘對誰都沒有說起,第二天上班後還特別在隔間開了一個小組會議,將到目前為止的調查結果進行通報,也說了從銀行保險箱裡找到George的一些論文資料,但是迴避了那張六人合照,那張照片他自己秘密儲存,除了掃描發給李顒洵外,對其他人都沒有提及。包括昨晚被跟蹤的事情,他也囑咐呂斌不要透露。
“就那些破論文,也值得放銀行保險箱,太不可思議了。”呂斌說出了他的真實想法。
“我們是外行,看不懂那些論文的內容,也不明白它們的重要性。”尉遲弘故意裝作一竅不通的樣子。
“要不那些資料讓我來研究一下吧?”李淑樺主動請纓,“雖然術業有專攻,但我畢竟是學醫出身的,應該比較容易理解那些內容。”
“這個我要先向領導請示一下。”尉遲弘沒有正面回應她,“在領導的指示下來之前,莊軼群和葛思潛被害的案子就暫時告一段落吧,大家先忙各自的事情,等需要進一步行動的時候,我再通知大家。”
會議結束後,當天上午尉遲弘又抽時間去了屍體解剖檢驗室。只有李淑樺一個人在,其他法醫出現場去了。
“有什麼事嗎?”李淑樺迎了過來。
尉遲弘示意她先不要說話。他像昨晚那樣搜尋了一番,確定沒有竊聽裝置後才放下心來。
“你在找什麼?”李淑樺很納悶。
“看看你這裡有沒有裝竊聽器。”尉遲弘如實告訴她,如果連李淑樺都無法信任,那麼他實在想不出,在這些秘密調查的成員中,還有誰比她更值得信賴了。
“竊聽器?”李淑樺大驚,“你的意思是,我們內部……”
尉遲弘點了點頭。“昨晚我剛離開銀行,就被人跟蹤了,回到公安局後,我在隔壁刑事科學技術實驗室的隔間裡面發現了竊聽器。
李淑樺怔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George留下的那些資料,原件不能給你,等我全部掃描後拷進隨身碟給你,你帶回住處研究,這件事情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知道。”尉遲弘鄭重叮囑,“研究的結果,你直接向我彙報。”
“我明白了,一定會嚴守秘密。”李淑樺看著尉遲弘,眼裡逐漸閃耀起一抹喜悅的光芒,“你能這麼信任我,我很高興。”
尉遲弘卻忽視了李淑樺眼中的光芒,只是沉默無言,他多麼希望,每一個人都是值得他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