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嫣這才細細打量眼前的這個男人。他人到中年,頎長的身子,溫雅的面貌,面板比一般男人白皙,白皙得毫無血色。有兩道不淡不濃,卻極英挺的眉毛。他戴著一幅金絲眼鏡,混合著儒雅和威嚴的雙重氣質,單看外表,是個相當有魅力的中年男人,就是目光略顯呆滯。
“那個人是誰?”喬嫣問。
男人繼續茫然搖頭。“我不認識他。”
喬嫣揚起頭,臉上的憤怒一變而為堅定和果敢。“走吧。”她果斷將手機關機,急促地說,“我一定會查出你的真實身份。”
喬嫣和那男人進入附近一個避風的地下停車場,找了地方坐下。
“聽你的口音,應該是海都本地人。”喬嫣開始了她的分析,“身上有一股中草藥味,臉色白得不大正常,像是長時間沒有曬太陽,紫外線照射得少的緣故。你可能生病了,或者受傷了,一直在接觸不到陽光的地方休養。”
男人忽然將自己的衣袖高高摞起,露出左臂和右臂的一大片傷疤,像是燒傷的痕跡。
“你被燒傷了?”喬嫣明白了,他身上有中草藥味,一定是用中草藥治療燒傷。
男人點點頭,又脫下外套,將裡面的衣服全部撩起,喬嫣驚訝地看到,他的前胸和後背也有很嚴重的燒傷痕跡。身上的其他地方,一定還有傷痕。細看之下,他的面部和額頭上也有傷痕,但是已經很淡了。
“你記得自己是怎麼燒傷的嗎,是火災,還是爆炸?”喬嫣問。
男人搖頭說,不記得了。
“如果是正規住院,不會長期接觸不到太陽。”喬嫣又問,“你燒傷後是自己用中草藥治療嗎?”
“我醒來後,就一直在一個陰暗的房間裡,沒有出去過,每天都要塗中草藥。”男人回答。
喬嫣拉過男人的雙手仔細察看。“你的手保養得很好,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燒傷卻沒有去醫院治療,肯定不是因為缺錢,而是……”她頓住了,男人右手的虎口部位、食指關節內側有老繭,那是長年握槍的人的特徵。一個長年握槍的人,燒傷嚴重卻沒有去醫院,而是躲在陰暗的房間內治療。她猛打了個寒顫,這個男人,很可能是個在逃的罪犯,沒準就是從爆炸案件現場逃出來的,她聯想到了黑幫火拼。
喬嫣開啟男人隨身攜帶的布包,裡面每一樣東西都摺疊擺放得很整齊,有毛巾、手機之類的。“性格一絲不苟,而且家教應該很嚴。”錢包裡只有幾張鈔票,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
“你能隨便畫點什麼嗎?”喬嫣從自己的提包裡取出一本筆記本和一支筆,將本子翻到空白的一頁,連同筆一起遞給男人,“畫什麼都可以,例如你能想起來的風景或者人。”
男人接過後,未加思索便開始動筆,寥寥數筆,勾勒出一座掩映在花木中的老別墅,還有前面的一大片花園。
“這畫中畫的是什麼?”喬嫣問。
男人說,是留在他記憶中的一個地方。“我醒來後,以前的事情基本都不記得了,就想起小的時候住在一個美麗的海島上,我經常一個人在這花園裡玩,花園裡栽種了很多薔薇花。有時候站在花園裡,長時間地看著前面的那棟老房子,我那時應該就是住在那棟房子裡面的。”
喬嫣心頭一震,他所說的,難不成是海文卿故居?那麼他是海文卿的後人?
“但是後來我不住那裡了,我住在海邊的一棟大房子裡,周圍都是海。”男人又努力回憶著,“對了,摩天輪,我從家裡的窗戶,可以看到摩天輪。”
海邊,摩天輪,喬嫣想起來了,環海道一帶有一座遊樂場,裡面有摩天輪,房子周圍都是海,從窗戶可以看到摩天輪,那麼他應該就是住在那附近的海邊。
這時有兩名穿著制服的巡警打著手電筒走了過來。男人一看到那兩名巡警就慌了。“快跑!”他用力扯過喬嫣的手臂。
“你只要跟任何一個人透露這件事情,或者是被警察抓住的話,遊戲就結束了”,電話裡的那個怪聲蕩在耳畔,喬嫣憑著本能,開始和男人一起奔跑。
“喂,站住!”巡警在身後高喝。
兩人奮力往前衝,一路疾奔到街上,又逃進了旁邊一家大型超市的後門,前方有一個貨梯,貨梯門正好開啟,兩人急速衝了進去,兩名巡警趕到時,門正好關上。他們從超市的正門逃出來,剛站定喘了口氣,便見剛才那兩名巡警也追了出來。喬嫣正犯愁,手臂忽然被一隻有力的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