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師並未發怒,你不必在意。事不宜遲,為師現在便帶你前往環星城內落腳。”
師徒二人再度運起御空術折返環星城,翻山越嶺,感受風從身下吹過,雲從腳底掠過,俯視大地,猶如在欣賞一幅名家繪製的壯麗畫卷!
兩道身影迅如閃電,在天空之中瞬息劃過,於剎那之間為蒼穹塗上兩抹亮麗的色彩,奈何日光無情地侵蝕,再過絢爛的色彩亦會被遮蔽,最終消彌得無影無蹤。
師徒二人盞茶光景間便來至環星城內,駐足於一戶人家的大門前。這戶人家的房屋雖略顯清貧,卻由內到外,透出一股乾淨整潔的氣息,令人頓覺賞心悅目。
祁穹凝視著這數百年過後,亦無有一絲一毫變化的宅邸,展顏一笑,心內暗自忖道:“數百載光陰轉瞬即逝,這家的主人如今不曉是誰,可在我心中卻總有種微妙的預感...”
祁穹止住思考,伸出手在門上叩了三下。片刻寂靜後,門內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祁穹聽到腳步聲後,當即朗聲道:“在下祁穹,冒昧打擾。”
宅內的腳步聲霎時停頓,隨後立刻變得雜沓紛亂,透露出房屋主人急躁的心緒。
“吱呀” 一聲,大門豁然敞開,一名身段纖瘦,面容姣好,著一襲深藍色繡花長裙的十七、八歲少女出現在祁穹、李夢鸞兩師徒眼前。
祁穹向面前少女恭敬地道:“老朽與此宅邸先前的宿主頗有淵源,多年前戰亂之際曾蒙其慷慨收留,老朽至今感激不盡!甚久未臨環星城,如今見到此處,倍感親切!但不知現下居住在此間的是否仍為故人後輩?”
這一番話入耳,令少女頓時陷入沉思,雙目只是呆滯地凝視著祁穹。
少女正是當年與祁穹淵源頗深之人的後代,自少女記憶中的第一天開始,她的父母便經常帶他到家中設立的祠堂中向一幅畫像拜祭,畫像中是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人。少女的父母告訴她,這位老人名作祁穹,數百年前戰亂時期,祁穹曾經不顧自身危險,救下處於危險之中的家族祖先,祖先於是將他的相貌畫下,命後代將其奉為永久的恩人!
少女此刻強行壓抑心中的激動,顫聲道:“恩公,真的是你嗎?”
祁穹微笑應道:“怎敢當?老朽當年不過略施援手,不想其後代至今仍未遺忘,真乃慚愧之至。”
話音未落,少女便突然在祁穹的面前雙膝彎曲,徑直跪了下來,口中高聲道:“恩公在上,請受小女子胡翠蘭一拜。”
祁穹從未料到少女會有此番舉動,登時大吃一驚,趕忙上前將胡翠蘭扶了起來,口中連連道:“姑娘,你這是何必?折煞老朽了。”
待胡翠蘭站定身形,祁穹方再度開口道:“姑娘,老朽此次前來,實是有一事相求。”
胡翠蘭面上現出爽朗的笑顏,道:“恩公儘管吩咐,只要是小女子力所能及之事,必當竭力效勞!”
祁穹眼神之中透露出真摯的感激之情,立即轉頭向一直站在他身後的李夢鸞做出一個手勢,令李夢鸞來到他身前。胡翠蘭見到面前這個不過十三四歲的女孩,卻瞬間驚訝得目瞪口呆,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在她這一生中,從未見到過相貌如此絕美的女子。胡翠蘭雖自忖長相清秀,但從見到眼前女孩的那一刻起,她便徹底意識到自己的相貌與這個女孩相比,簡直可謂天差地別。
見到一副呆若木雞模樣的胡翠蘭,祁穹不由尷尬地乾笑了幾聲,道:“姑娘,這是老朽數年前所收的關門弟子,名作李夢鸞。老朽帶她來環星城遊覽,不想此時友人傳信給我,告知老朽,他身陷危難,望我速去救援。友人現時所困之處較為危險,老朽不願令夢鸞與我同去涉險,因此希望姑娘可以收留她一段時間,待老朽處理完友人之事,自當前來拜謝。”
胡翠蘭聞言當即笑道:“這有何難?恩公儘管放心交給小女子,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照顧好你的弟子。”
祁穹見狀急忙拉李夢鸞一同道謝,似是重壓在心頭多時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下來。友人狀況危急,祁穹無法再耽擱下去,於是最後向李夢鸞吩咐了幾句之後,祁穹便向二人道別,獨自離開了環星城,將李夢鸞一人留在了胡翠蘭家中。
“這麼多年過去了,恩公身體依舊如此硬朗,顯然已經達到了傳說中仙人的境界了。”胡翠蘭望著祁穹的背影,暗自感嘆道。
李夢鸞在胡翠蘭家中的前幾日顯得異常的拘謹,但在胡翠蘭大方熱情性格的引導之下,漸漸融入了這個“家”的氛圍,對胡翠蘭的稱呼,亦從一開始的胡姐姐,轉換成如今的蘭姐。
胡翠蘭的父母皆是生意人,在大唐國內經商,經常居無定所,且甚少回家。胡翠蘭不願意隨父母過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因此自願留在家中。她的父母每年都會以運鏢的形式,為她送來許多銀兩。胡翠蘭自幼就展現出超出常人的生存能力,各類生活技能樣樣精通,因此日常需要採購的不過是一些價格低廉的原始材料而已。節儉的生活,使得她連父母每年送來之財富的三分之一都用不到,因此李夢鸞的入住絲毫不會為她增添負擔。
二人同為開朗活潑、不拘小節的脾氣,因此相處得甚為融洽,不消幾天就變為無話不談、同食同寢的好姐妹。胡翠蘭亦因李夢鸞的影響,釋放出年輕人與生俱來的“頑皮”天性。以往經常獨自在家中浣衣、織布、烹飪,就算出門也不過是為了採購。如今每隔幾天,便與李夢鸞一同去遊覽環星城周邊各處風景優美的所在,途中歡聲笑語不斷,李夢鸞若銀鈴一般清脆悅耳的笑聲,總是在山谷中、清泉畔徘徊,有幸聞者皆感心曠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