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煞再度揮動兇刃刀柄,分別向左右揮動兩次。漆黑光柱隨著羅煞手臂的揮動終於成功破壞了浪潮的結構,在觸及他身軀的前一刻散落開來。
無數水流落地的那一刻,羅煞還是飛身向後躍去,躲避那無窮水壓的強悍威力,不敢貿然硬抗。果然不出羅煞所料,水流墜落之時,伴隨著轟然巨響,在地面之上創造出數以萬計的大坑,每一個都深不見底,甚為駭人。可見即便這海嘯般的巨浪散落之後,殘留之威力仍舊非人力可以抗衡。
羅煞手持量劫兇刃,原本直衝天際的光柱此刻卻變為長劍大小,看上去與方才大不相同,威懾之力登時銳減。
羅煞此刻不停喘息,渾身上下都感覺疲憊不堪,體力與靈力都已經逼近消耗殆盡的邊緣,再也支撐不了多久。量劫兇刃的威力雖然無比強大,但其消耗的靈力一樣巨大,以羅煞現在的狀態,再揮動三次恐怕就會將經脈之中僅存的靈力搜刮一空。
雖然感覺自己隨時都會面臨油盡燈枯的絕境,但羅煞驕傲的自尊還是不能允許他對敵人示弱,他故意調整聲線,令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中氣十足。
“瑪琳娜,施展這一招後,你一定已將靈力耗盡了罷。還有什麼絕技,儘可一併施展出來,我會用這柄量劫兇刃將其一一破去。不過若是你已無力再戰,我勸你還是速速投降,不要再苦苦支撐,這兇刃之力可以將靈魂與**一齊摧毀,你可承受不起。”
“量劫兇刃,魔族至寶,傳說中的毀滅之源,的確厲害。但是這種法寶落在閣下的手上卻是有些浪費,完全發揮不出它原本的威力。小女子體內靈力還有不少盈餘,倒是不介意繼續與閣下纏鬥下去,就是不曉得閣下這一副虛弱的模樣還可以支撐多久。”
瑪琳娜的聲音毫無波瀾,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就連聲調都沒有絲毫變化。就是這樣淡漠的話語卻總能化成一把鋒利的白刃狠狠刺進對手的心間,從精神上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敵人擊潰,失去反抗之力。
羅煞清楚這個正道聯盟的盟主、聖耀宗的掌門從來都不會說謊,這樣只會令她言語的殺傷力變得更強。
羅煞愣在原地,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似乎被瑪琳娜的一番話攝住了魂魄。
“施展了這種天災級別的太古神術之後,她竟然還有餘力?我不相信...但是她似乎沒有說過一句假話。這樣我豈不是毫無勝算?”
羅煞的腦海當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應當如何去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噩耗。他精神中那最後一根弦已經繃得太緊,本來狀態便非常危險,瑪琳娜對局勢一針見血的分析現下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羅煞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然走到了懸崖峭壁的邊緣,隨時都會墜入無底深淵,沉淪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羅煞現在十分想將“我認輸了”這四個字盡情地喊出來,這樣便會卸下身上所有的壓力,但靈魂深處卻有一個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對他說不。
“你是魔域之主,你乃是為了復興魔族而生,你要為這使命赴湯蹈火
即便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看不到魔族統治天下的那一天,你便不能卸下身上揹負的重任。”
那道反覆提醒羅煞的聲音就像是警鐘長鳴,那無疑是他自己的本音,也是他活在這世上唯一的意義所在。
“我是魔域之主,代表著魔族的顏面。在戰場上,若不能勝,便只有滅亡這一條路。不成功,便成仁。”
羅煞的神識在不斷地自我暗示之下重新甦醒,他拋下所有畏懼,甚至是對生存的渴望,決定以命相搏。
“走上絕路又如何,便讓我用兇刃殺出一條生路。既然羅弒那小子都拼到了最後一刻,我又為何不能,反正也不過是一個死字。我魔族人,只為戰鬥而生,在戰場之上迎來生命的終末再平常不過了。”
想到這裡,羅煞不再猶豫,放聲吼道:“我可不像你想得那樣脆弱,這場對決目前還沒有結果,自然要繼續下去。今日你我二人不死不休!”
“閣下實在太執著了,本來可以全身而退,卻硬要選擇一條死路。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生存下去,隨時都可能迎來東山再起之日,這樣淺顯的道理我相信閣下一定明白。”瑪琳娜認真地勸說道。
可惜忠言逆耳,如今一意孤行的羅煞又怎會依照瑪琳娜所言去行動。
“你說得的確有道理,不過在這種時候勸我放棄聽起來卻似是欲蓋彌彰的舉動,這場對決的勝負沒到最後一刻,無人可以妄下決斷。”
羅煞這時認為瑪琳娜也和自己一樣在掩飾虛弱的那一面,之前那一番“胸有成竹”的言論乃是刻意的精神攻勢,令他“知難而退”。羅煞一想到自己當時竟被那幾句話震懾住,差一點便產生了動搖,便不由大搖其頭,對自己當時的反應感到不滿。
“我當時心緒不寧,竟差一點便任她擺佈,萌生撤退之心。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哭笑不得。如今既然已將她的陰謀看破,便不會再受她的蠱惑。趁她靈力耗盡這個絕佳機會一舉將她擊敗,接下來一旦進入混戰,憑藉黑霧軍的數量與紀律性便可獲得壓倒性的優勢,屆時便是勝券在握了。”
瑪琳娜見羅煞不聽勸告,卻也無可奈何,畢竟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幫他做出決定,事到如今只好沉聲說道:“那便請閣下出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