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冰率先開口發問,表達出自己的疑惑。
“師父,我失去意識之前應該還在碧穹峰腳下,是你將我帶回來的嗎?”
朱邪輕輕頷首,道:“沒錯,不只有我,還有你的兩個師姐,是她們將你抬回房間,放到床榻上的。”
胡冰又問道:“師父又是如何知道弟子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
朱邪此時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我早便預料到這件事情不會有善終,可是我卻無法親自去阻止這個悲劇發生,一切都是為師的錯。朱仁回來之後,已將事情的經過都與我講了一遍,為師已經清楚其中的來龍去脈了。”
胡冰聽聞此言,趕忙揚聲道:“師父,你千萬不要聽信朱仁那小人的一面之詞,從他口中說出的話一句都不能令人信服。”
朱邪這一次卻沒有同意胡冰的觀點,他緩緩地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師父對真話與謊言有基本的判斷能力,這次朱仁所交代的一切,至少有九成真實不虛。不過為師來找你,也是為了與你確認一遍,不至於被他所蠱惑。”
說到這裡,朱邪頓了一頓,眼神之中露出一線悲傷的色彩,問道:“小梅是不是已經不在了?”
胡冰低下了頭,沉默了半晌,方才被她強行壓制下去的怨恨之心此刻又在蠢蠢欲動。她只好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儘量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確定不會在朱邪的面前失態之後,胡冰
方重新抬起頭來,低聲道:“沒錯,小梅她...不幸慘遭毒手。”
朱邪聞言微微一愣,疑道:“可是據朱仁所言,小梅似乎是為了救你自斷生路。冰兒,你必須要和我說實話,不然師父也無法做出決斷。”
胡冰緊咬銀牙,恨聲說道:“他說得不錯,可是小梅若沒有那麼做,我便不可能活著回來。我與她之間勢必會有一個犧牲者,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朱仁那個狼子野心之輩,正是由於他對弟子無緣無故的仇視,才會釀成如今的慘劇。”
朱邪沉默了片刻,雙目之中現出了一絲悲痛的神情,朱梅過世的這個結局,他作為崇靈教的掌門,一樣是無法輕易接受。
“朱仁所做下之罪行,的確不可饒恕,但你也不應該衝動到失去理智的地步罷?”朱邪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道。
“失去理智?師父,我一直都很清醒。”胡冰出言反駁道,對朱邪的觀點不敢苟同。
“冰兒,師父對你期望甚高,所以對你的要求也比別人要嚴格一些。平日裡的你是那麼的溫和、冷靜,我怎麼也想不到你這次一出手卻將十數名同門置於死地,你可知這是多麼嚴重的罪過?”
“有恩報恩,有怨報怨,難道他們不該死嗎?”胡冰的聲音如堅冰一般寒冷,令聽者能夠輕易地感受到她的憤怒與絕望。
朱邪神色一肅,語重心長地向胡冰道:“你怎麼可以這麼想?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作為修行人,更應該明白這一點。無論如何,動手殺害同門均不是妥善之舉,只會令自己淪為萬夫所指的罪人。本來若是你沒有殺死那些弟子,為師還可以對朱仁及其同黨進行制裁,為朱梅伸冤。現在為師卻是進退兩難,站在任何一方都有欠妥之處,你可明白為師的苦衷?”
胡冰嘴角竟然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道:“師父準備怎麼制裁他們?處死?不可能罷。若是不能,小梅不還是白白犧牲了?”
朱邪聞言,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頗為憤怒地說道:“冰兒,你已經誤入歧途,還不快醒悟過來。”
胡冰絲毫不為所動,繼續道:“按照師父你的邏輯,是不是受到欺負都不可以反抗了?小梅的死就是活該?你不用再白費口舌了,我是不可能被你說服的。如今我選擇暫時苟活於這世上的唯一目的便是為小梅復仇,不將朱仁及其幫兇殺盡,我是不會罷休的。”
朱邪被胡冰這一番話氣得臉色鐵青,話都說不出來,最終只憋出了三個字。
“胡冰,你...”
“師父若是覺得我的想法不對,那請你告訴我讓朱仁這種敗類繼續活在世上的理由。如果師父可以給出一個令我滿意的理由,我便饒他一命,如何?”
朱邪臉上的憤怒之色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急速褪去,他緩緩地坐了下來,面上陰雲密佈,心中亦是一團亂麻。
雖然朱邪的觀念與胡冰乃是大相徑庭,但他此刻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胡冰的提問,一時之間氣氛又轉為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