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林東顯得很尷尬:“老鄭,你不要胡說八道了。要是不信我讓人去取來一幅常小姐的畫,你就知道她的本事了。”
“與其要叫人去取,正主兒在這不妨直接畫呢。”
“這......”林東側轉過身來看我,欲言又止狀。我也拎得清情況,淺笑著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來時不知大家會對我的畫有興趣,並沒有帶畫具來。”
“這還不簡單,咱們俱樂部裡拿上一套不就行了。”有人插嘴進來。
立即就有和服姑娘起身走出門去,不過幾分鐘就見抬著畫架與畫具進來了。我粗略掃過,那些畫具比之我那一套要高等許多,假如說不是這俱樂部裡本身齊備那就是現在的局面一早設定好了,而林東自然也是有意為之。
到這時我忍不住去看古羲詢他意見,眼神交匯的一瞬,他輕聲道:“隨意就行。”
我走至場中央,目光微微掃了周圍一圈後問:“我能提個要求嗎?”主位上的男人回道:“請說。”我低斂了眸光落定在畫架上:“能否準備一幅可固定畫紙的長畫板包括長卷紙,然後將格窗遮上並把燈也滅了?”
林東驚異而問:“你要盲畫?”
我朝他點了點頭,“既然在座的想要看看我的畫技,也得拿一些本事出來才行。”
林東眼中閃過興奮之光,挺直肩背詢問:“那你打算畫什麼?上回親眼所見你用十五分鐘完成《富春山居圖》,這次你打算用多長時間?”
我沉吟了下,答:“十分鐘吧,至於畫什麼林先生不妨等成品出來後再看會更有視覺感。”
林東口中連連說好,也不顧其它人是否反對就立即讓人再去準備畫架,並且用遙控將縮在頂上的遮幕給放了下來。自進門時我就有觀察到這一細節,與門相對的牆面以及移門這邊都有垂幕被收在頂上。等和服姑娘把畫架在場中央排列整齊,又將一卷畫紙給固定在上後林東對主位之一道:“可以開始了吧。”
對方的目光向我淺掃而過後,終於點頭。
於是在我握筆的一瞬頭頂的光亮驟暗,周遭頓時陷入黑沉之中。我清心斂神投注於畫筆之上,腦中圖案早有勾勒,只在於速度是否夠快。倒不會覺得生疏,因為如此全神投入手腳與腦共同配合已經不是第一次,不久前為了幫蘇淺贏羅少洋還畫過呢。
十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早就因為某人黑暗於我太過熟悉了,至於其它人至少不用耐著性子枯燥等待,他們還能聽到我不斷來回行走的腳步聲。到得收尾處我將節奏有意放慢下來,眸光不經意地瞥向某處,心中倒數。
啪的一聲光亮而起,時間剛好是十分鐘。
眾人在目光適應光亮後都射向這處,林東最是激動地站了起來:“這......這是《秋山星月夜》嗎?”心中微頓,這林東果然是懂畫之人,我有意畫的不是名家之畫,甚至這幅圖已經失傳了,是南唐一位民間畫師所作,也不知怎麼的這幅畫被南唐後主李煜瞧中拿來贈予了小周後,因此這幅《秋山星月夜》一舉成名,但世人皆以為是李煜所畫,反而原來的畫師卻默默無聞。
知道這幅畫還是三年前在古羲那間古堡的藏室,這幅畫的原作就被擱在角落裡。像這樣的真跡古羲那不知道還有多少幅,我對畫偏愛,自然也盡挑這些來看。
我在點頭之後回坐進座位,瞥了眼古羲沉靜平和的臉,心中微諷劃過。
林東這時已經遊走在畫前,將那副長約十米的圖畫仔仔細細看了個遍,回首而來時眼神晶亮地看著我問:“常小姐,你這畫不知能否再賣給我?”
我剛想做個順水人情送於他,卻被古羲按住了手道:“林先生不妨出個價。”
林東想了想說:“之前那幅賣給羅少洋三十萬,這幅五十萬賣於我如何?”他的話聲一落立即就有人叫開了:“東子,你瘋了?就這麼一幅黑不拉幾的畫要出五十萬?”
“阿平,你們不明白這個中精妙。此畫在極短的時間內能完成本是不易,又是在視線受阻情況下,光這兩點已經足可見常小姐功底深厚了。但我認可的不光是這兩點,最主要的是隱在畫中的懸浮技法,據我所知當今畫壇不超過三人還能有此技,而這三人的珍品早已價過百萬。”林東在說到此處時,眾人看我的目光才有了異樣。
其實我知道還有一個人對這種“懸浮技法”也是精通,正是此刻坐在我身邊的人。至今為止他也不過是在青銅室內露了一手刺孔畫,但我清晰記得當年他寫給我的信中就是用了這種技法的畫中畫,與他相比我的火候還略遜了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