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什麼?他沒有進漩渦洞,而是就在洞口把我給拉了出來,那......古羲還留在那漩渦裡?不可能的。我咬著牙問:“後來呢?”
“洞塌了。”
我怔愣住,洞塌了?一把扯住他胸前衣襟:“你說什麼?什麼洞塌了?”
“在把人救出來之後,洞頂就開始掉沙石,一層毀,層層毀。”
腳下一軟,我癱坐在地上。漩渦是懸洞之內的油生世界,懸洞塌了,漩渦的空間還在嗎?古羲......沉閉上眼,淚滑落眼角,心口剜開了一個洞,又深又痛。
再睜開時,將溼潤逼回眼眶,就坐在地上仰起頭看那垂落的雙眸,我輕聲問:“何知許,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無聲沉默,我牽了牽嘴角露出一個諷涼的笑,目光沉定在那張清俊的臉上一眨不眨,沒有一絲波動,只是我緩緩道:“在我說出這個字的時候,你的臉部表情或許沒有一點改變,但你皮下神經卻不由自主地緊繃。你的手看似自然垂放,但食指略微朝內彎起不宜察覺的弧度。何知許,我似乎沒有告訴過你,我的眼睛能看到許多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或者,”我頓了頓,一字一句的:“我該稱呼你為......羽。”
羽,這個讓我提到或想到都覺得心驚的名字,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將之與他聯想在一起。
沉靜的空間裡氣氛終於變了,這改變來自於人本身,既然我沒變,那就是他變了。我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道:“你站著太高了,說話累,坐下吧。”
沉頓片刻,身前的人最終還是低矮了身下來,不過沒有坐進椅子,而是學我一樣就地而坐。清明的眼安靜地看著我,沒有了以往的溫和,也沒有了一貫的柔寧,裡面無一絲波瀾。
我向後靠在桌腿上,與他平視著道:“你一定在想自己是哪裡漏了破綻被我看出來了,其實真的你偽裝的很好,我懷疑過任何人都不曾懷疑過你。你將我從那漩渦里拉出來救我性命,我也很感激你,只是,你不該找人來洗我記憶的。”
“Abble?”何知許終於緩緩開口。
我失笑著搖頭:“不是Abble出賣了你,而是他的心理攻佔能力雖然很精湛,但卻迷惑不了我。或許真叫冥冥中自有註定吧,如果不是他對我施展了催眠,或許我永遠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反催眠。”
抬起頭盯著他的眼,“你知道你最大的破綻是什麼嗎?你最大的破綻是我竟然不能催眠你。很久以前有個人告訴我,每個人心中都有著一個漩渦,那叫心魔,只有擁有強大心理的人才能扼制心魔,無以魔道。”
“那隻說明我的心理強大。”何知許淡淡地道。
“不,不是心理強大。是你能將心迷轉移,在我說第一句話時你的身體都在做著各種不同的調整,試圖儘量平靜、安撫,像一個失心者,可是我剛才告訴過你,我有一雙能看透人心的眼,你的任何一絲細微的改變都在我眼中。我是多麼希望你真的沉入漩渦,那樣只要回答我的問題,等我喚醒你後就還可以是朋友。”
何知許終於正視我:“你的意思是,以後都不當我是朋友了?”
“朋友是什麼?你的靠近是為了利用我,因為你要我為你尋找地下圍城的秘密,破解懸洞之謎。一個滿是謊言和背叛的人,還能是朋友嗎?”我的眼角在發酸,胸口在鈍痛。
何知許的眼中漸漸有了情緒,但是我看不清也讀不懂,他說:“在下Abble這步棋時我就有這個心理準備了,當Abble打電話給我來接你時就知道有些事終究會來,躲也躲不過。這一天,我一直都在等,也在想究竟有哪一點能留住你,而你又會在什麼時候撕開這層面具。小願,無論如何,謝謝你陪我度過這平和的一天。”
“不要叫我小願!”我瞪著他,他意思是其實早知道我已識破,所以這一天裡都在與我演戲?“呵,也是,以你的心機城府之深,我怎可能魯班門前弄大斧。”我自嘲而笑,原來兩個人都在等著這一刻。
他眉微揚,然後道:“不讓我叫這名字,是因為他如此喚你嗎?”
我的心沉了沉,默然瞪視著他。
“行,那以後就叫你小淺吧,Alice畢竟是英文名,我們中國人比較喜歡傳統一點。”
小淺,梁淺。
他終於說到重點了,羽,我十幾年前的筆友。
“為什麼是我?”我這般問著。
他輕笑了下,寬慰的眼神看著我:“你一定忘了自己回過我的六封信內容了,我卻記得。當時在拿到碎片的時候,我無論怎麼組都組不出來那圖案。很巧,路過你那座城市,看到你一人獨坐在河邊用樹枝胡亂畫著什麼,可當我走近了去看時突然間腦中就出現了零碎的圖片。後來我想辦法與你聯絡上,成為你的筆友,將碎片的刻印暗藏於信紙上,你回給我的第一封信就是問:怎麼信紙上好像有圖案?這時我知道,你可以幫我找到答案。我並不焦急,也不想讓你記住那些圖案,只需要你將已知碎片組合給我,所以與你的信件往來並不頻繁,前後一共只有六封,當你第六封回覆過來時還附了張畫。”
我聽得入神,他卻停了下來,隱約心中已經有答案卻還是不由問:“是什麼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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