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於說古羲最後不光是拿命在賭,更是拿整座地下圍城在賭,賭這人舍不捨得籌謀了十二年卻仍未堪破的家園。
這恐怕才真的叫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生死全在這人一念之間。他若捨得,那麼我和古羲這時就永埋地下,還要拖上整個布林鎮的人。該慶幸至少這人還有貪念,放不下四面城牆內的秘密,這才讓我們倖免於難。
“那他放了我們走就不怕我們再殺個回馬槍嗎?”
古羲又恢復了慵懶狀,慢條斯理地道:“要不你獨個再走回去瞧瞧那石盤之口還開著不。”
一聽這話我就明白了意思,“你是說在我們出來之後,他就又把通道給關閉了?”
“要不然你還讓他把那地方當成開放式公園,任你想去就去呢?”
古羲的話說得很白,我聽後有些悵然地說:“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再找不到他了?”卻覺手腕一緊,被古羲給捏住了,星眸暗光沉浮語帶危險地問:“你就這麼想要找到他?”
我依實回答:“如果他真的就是十二年前給我寫信的筆友,又埋下這許多局引我而來,自然是想要一窺其廬山真面目的。”
話剛說完古羲就猛的起身,頭都差點撞到我,眼看著他走出十來米都沒回頭忍不住問:“你去哪?”他頭也沒回地飄來一句:“找你筆友去。”
我不知道又哪惹到他了,一路走著全程都是黑臉。哪裡想到我們出來的地方是個荒蕪之地,長草叢生不說根本就沒有路。而且由於前幾天的暴雨,地上都是泥濘不堪的,好幾次我都一腳踩進了汙泥直接將鞋子都沒蓋了。
等到終於走出那片山林時看看自己下半身,從腳踝到褲管都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反而古羲的軍靴在這時候很有必要,雖然鞋面也和我一般被汙泥沾滿了,但仍然齊整不狼狽。
出了山林後我就覺著道路有些熟悉,再走出一段路發現這條路正是我們開車進布林鎮的那條。果然沒走多久就看到鎮子了,有些戲劇化,我們兜了一圈居然又從外面走回來了。
遠遠就看到鎮口古羲的車子還停在那,到這時我才想起他的車子被人劃傷並且輪胎都被戳破一事。以為他看到後會動怒,沒想他淡淡飄了一眼就徑直躍過,跟那車不是自己的似的。
我默聲跟在他身後,仔細留意鎮上的人。有了謝福和老謝頭的前車之例,我現在看每個人都覺得沒底,不知道這些人裡又有誰是表裡不一,其中羽會否也在?基本上我會第一個先看手,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他一定有一雙會畫畫的手。
突聽有人從旁走過時在感嘆著:“唉,燒沒了,可憐了那小琴丫頭,命苦啊。我們這鎮是不是中詛咒了?”
我聽得一怔,他們在說謝小琴?又迎面過來一個人,搖頭嘆息,遠遠聽著言語間似乎也提及到小琴的名字。想要去問,卻苦於沒有立場,不知道要如何解釋自己的身份。
古羲若有所思地頓了頓,回頭對我低道:“想要知道還不容易?”
加快腳步來到旅館門前,終於瞭解為何這鎮上的人一個個在感嘆,因為之前還屹立著的兩層樓如今成了廢墟,火星子還在撲閃,煙霧寥寥。古羲不是說這屋子的外層塗了防燃層嗎?怎麼還會燒起來?在曾置身其中,深知謝小琴為人的前提下,我不認為這會是個意外。
等火完全滅了之後,有鎮民開始往裡翻找,居然真的在一堆焦炭般的雜物下找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從身形和骨骼看,與謝小琴十分相似。
圍觀的人群好多都在竊竊私語和慨嘆,就在這時突聽一聲悲哭從人牆外傳來,等眾人讓開去看發生了何事,只見一個婦人癱軟在地上似昏厥過去,旁邊有人想要攙扶起她來。
我定睛細看後,竟發現那婦人好像是老謝頭家的婆娘。很快她被人掐了人中醒來後就又是一聲哀嚎,口中呼喊著:“我們家老謝啊。”竟呼天搶地的往糧油店跑,有人不知其情況在問,居然被告知說老謝頭好像從家裡二樓摔下來,死在屋後的水泥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