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福無言,以他見多的市面應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形勢比人強,即使心再多不甘,也只能選擇低頭。謝父看了看這邊,轉身就揹著老謝頭悶聲而走,步伐卻是不敢太快。
等他走出十多米,古羲朝著謝福的腿彎踢了一腳,差點將人給踢跪在地上。往前踉蹌了兩步,謝福才穩住身形,也不敢回頭就一步一步跟在謝父身後。我們與他保持了大概一臂的距離,行走的頻率也基本相同。
越往前走我越心驚,沿路過來光照處依稀似有花草樹木,這個黑暗之地居然還能長出植物來,那會否在極暗裡還會有動物野獸?
這些都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我詭異地感覺到這樣渾暗的場景似曾相識。
百米之後,謝父停下。
遠看他的前方有一個四四方方類似於石盤的東西,恐怕這就是他們所說的祭盤。等走近後細看,我突然間明白為什麼這個地方會似曾相識了。因為它們曾分別出現在筆友的十幅畫裡!不是我對畫不敏銳,而是場景是分散著排布在畫中的。而眼前這個石盤,我是清楚記得在某一幅畫的角落裡曾出現過。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我真想讓古羲把那六封信以及十幅畫拿出來比對一下看看,是否與我現在腦中所想的一致。
那個石盤其實更類似於沙盤,只是外圍是用石頭堆砌而成。面積約有五個平方米左右那麼大,細沙溝渠壘築,樹影房屋都很明顯,甚至我看到剛剛進來的那道城牆也在。頓時明白這沙盤壘築的是什麼了,是這個地底空間圖。
突的目光瞥及某處,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眨了眨發現還在。不由碰了碰古羲的手肘,“你看那。”他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垂落間眉宇微蹙了下又鬆開。
我不太摸得準地問:“你看得到嗎?”
他瞥了我一眼,“我又不是瞎子。”那就是說他也看到了?我遲疑著又問:“你覺得那像不像......”不等我說完,他就截斷了我:“不是像,就是我們幾個人的影子。”
啊?我一愕,不可思議地想:怎麼可能?
首先光影成像,此處唯一的光是謝父手中的那個手電筒,即使把石盤這處照得還算亮,可成影的角度應該是在我們身後,而不是在這沙盤上;
其次也是最關鍵的,我至今都沒看到過任何一個人影是......這般小的。哪怕如日中天,從頭頂直射向下,也至少是有個人形輪廓。可那沙盤上的人影是比我們實際小了不知道多少倍,如果不細看,根本不會留意到那個位置有幾個黑色影子。
突的聽到古羲低語:“是按比例的。”
一語點醒夢中人,確實如此。假如這塊沙盤是將這整個黑暗空間都囊括的話,那麼我們幾個人相對而言就顯得極其渺小了,它以同等的比例對應到了沙盤之上。
但是我仍然不明白,它的原理何在?
腦中閃過剛剛謝福的話,他說要立即趕到祭盤這來看,確定我與古羲這次要死在那困龍陣中。顯然他們也在這十來年中發現了這個秘密,只是不知要如何從這影子來辨別人是否死亡。另外,為何他們稱這沙盤叫祭盤?
縱觀全圖,我大致已經瞭解一些堆砌的特點,什麼形狀代表什麼物。正待仔細再看,突然謝福一個箭步衝向沙盤,古羲出手如電去抓他。抓是抓到了,五指扣在他的咽喉,可因為他那猛衝之勢竟將石盤撞得動了,轉瞬之間沙盤都被翻覆。
心頭一驚,我注意到謝福的嘴角揚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急忙出聲提醒古羲:“他肯定動了什麼東西。”
“我知道,動了這祭盤。老東西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古羲的聲音裡隱隱帶了沉怒。而謝福則笑了起來:“看來你也知道這裡面的玄機,祭盤一旦翻覆這地下整個空間都會像這一盤散沙般傾倒,呵,老頭子我反正也活夠本了,我兒子中了蛇蠱也活不長,多拉你們兩個來墊背未嘗不好。”
聞言我大驚失色,本能地環顧四周,不知道是否是心理因素,好似真覺得這空間的氣氛與剛剛不同了。難道真的會如謝福所說的,沙盤毀,空間亦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