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縣北面,汝水水面上大火沖天,煙霧彌天。不知是哪邊的人放的火,浮橋和船隻都燒了起來,那煙霧之中,黑重重的人馬在河岸上吶喊奔走。
一群亂糟糟的豫軍騎兵縱馬在南岸逃奔,後面還有唐軍遊騎在追趕,喊打喊殺一片混亂。
那些騎兵穿的是豫軍衣甲,有人大喊道:「快跑啊!唐軍殺來了!梁縣要投降唐軍!」
拿著弓箭戒備地瞧著場面的荊軍斥候一邊遊走,一邊引頸觀望。
就近有七八名荊軍騎兵聚在了一塊兒,一員武將喝住跑過來的一名豫軍騎兵,怒斥道:「沒用的東西,唐軍過河的只是遊騎!」
那名豫軍騎兵瞪著眼睛大聲道:「唐軍大部隊一會兒就過河了!」
荊軍騎兵問道:「多少人?!」
那名豫軍騎兵,搖了搖頭,答道:「不知道,漫山遍野全是精騎。」
荊軍將領問道:「你親眼所見?」
豫軍騎兵如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說道:「太多了,起碼有一百萬人!」
「蠢豬!」荊軍將領聽罷,大罵了一聲,「唐軍步騎連同民丁一起都沒有一百萬!」
這時只見遠處平地上的唐軍遊騎聚成一股,向這邊直奔過來。荊軍將領拍馬便走,幾名騎兵也跟著騎馬調頭而奔。荊軍武將吩咐道:「回去一個人,稟報上峰,唐軍騎兵主力在梁縣,咱們的人把浮橋燒了。」
雒水北面的漕渠上,密密麻麻的荊軍騎兵涉水到了水中央,水面沒至馬胸,太多的戰馬在河裡,把下面的淤泥都攪了起來,河水渾濁得如同大河水一般。
渾水中時不時有屍體冒出來,船舷上下喊叫聲一片,箭矢亂飛。
「鐺!」
鋒利的環首刀劈在船舷上,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雙抓在船舷上想往上爬的荊軍騎兵立刻放手,從船舷上慘叫著摔落進河裡。片刻後,拿著環首刀的唐軍士卒也丟了刀,雙手捂在臉上,一支箭矢的箭尾羽毛還在微顫,鮮血從那士卒的指縫間浸了出來。
那船隻周圍全是人馬,彷彿飄在人潮之中一般。
一些荊軍騎兵從船隻之間的水中跋涉上了對岸,兩岸圍住射箭,唐軍的帆船風帆上全是洞,船身木板上全釘著箭羽,彷彿諸葛孔明草船借箭一般。
唐軍拼死奮戰,但也擋不住如此強攻,死傷殆盡。荊軍騎兵攻上船後十分兇悍,一名騎兵徒步爬上船後,動作十分犀利,手裡的鐵劍一掃,準確地割到了對方的喉嚨,利刃接觸血肉的聲音,「嚓」的一聲,短促而有力,血光立刻飛濺出來,面前的一個渾身鐵甲的唐軍「哐當」一聲倒在了甲板上。
水裡的屍體還在流血,船舷上的鮮血也沿著木板往下滴。渾濁的河水散發著淤泥的臭氣和血液的腥味,褐色的泥漿裡泛著暗紅。
就在這時,對岸忽然隱隱傳來了馬蹄聲。
在漕渠南岸觀戰的荊軍武將無不瞠目觀望,令狐溢的注意力也投向了遠處前來的馬隊。
孃的,剛要控制住渡口,援兵就來了。
許多人都有驚訝擔憂之色,但令狐溢還穩得住。漕渠兩岸,一馬平川;當空豔陽高照,天地間清晰亮堂,視線極為開闊。令狐溢發現來的馬隊並不多。
部將擔憂道:「莫不是唐軍前鋒,大股馬兵還在後面。」
令狐溢冷冷地說道:「可能是唐軍騎馬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