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信的漢子搖頭道:“沒有,不過陳幫主與阮副幫主都看了你的信。也不知你信中寫了啥,兩位幫主在聚義廳當著諸位堂主的面兒吵翻了天。對了,我們陳幫主請你前往聚義廳一趟。”
郭業聽完之後,心中越發肯定鹽幫裡頭也真不是想象中的鐵板一塊啊。
尤其是那位阮副幫主,也許真會成為自己請陳浪出山,拉攏鹽幫為自己效力的一道阻礙。
罷了,去聚義廳見了陳浪之後,再隨機應變吧。
在那名報信漢子的帶領下,他出了木屋,前往了聚義廳。
不消一會兒便到了地方,相比於外面的夜色茫茫,此時的聚義廳中真是火光熠熠,亮堂一片。
不過他一進來,便感受到了濃濃的火藥味,特別是一道凌厲的目光正籠罩在自己身上,透著赤裸裸的敵意。
他扭頭望去,發現這道目光來自坐在聚義廳左排頭把交椅的一個男子。
這名男子大概三十歲上下,穿著一身白袍,面頰無須,整個人看著斯斯文文極為秀氣,不過身上散發著一股子陰寒的氣息。給郭業的第一感覺便是,此人陰險狡詐,屬於背後捅刀子的型別。
既然坐在廳中左側頭把交椅,那肯定就是鹽幫那位阮副幫主了。
而分散在左右兩側其他五個位置的,自然便是鹽幫的五位堂主了。
至於鹽幫幫主陳浪,毋庸置疑,肯定是坐在堂首交椅上的那人了。
陳浪,與蘇定方差不多年歲,撐死不過四十歲,濃眉大眼國字臉,濃密的絡腮鬍子橫生臉頰上,給人的感覺透著粗獷和厚實。
此時聚義廳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郭業身上,而郭業的目光卻始終與陳浪對視著,並未分散到其他任何一個身上。
他與陳浪兩人面無表情地對視著,誰也不先開口說話打破沉寂。
最後還是那位陰鶩的阮副幫主忍俊不住,開口問道:“沒想到新任的揚州刺史居然會這麼年輕,嘖嘖,真是年少有為啊。雖然我等都是在江面上討生活的江湖中人,但是隴西郭業四個字倒是如雷灌耳。嘖嘖,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如此年紀卻被傳得玄之又玄,呵呵……”
阮副幫主陰柔的聲音聽在郭業耳中極為刺耳,他怎麼會聽不懂對方的話裡有話?無非是暗裡譏諷自己盛名之下其實難副,誇大其詞浪得虛名之輩。
不過刺耳歸刺耳,郭業知道對付姓阮的這種人,最直接的辦法就是不要搭理他,最好是連看都不要看他一眼,讓對方知道自己壓根兒就沒將他放在眼裡。
那樣,他會更彆扭更難受。
隨即,郭業只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睛繼續看著堂首的陳浪。
而阮副幫主果真被郭業的無視給氣到了,咬牙切齒地皺著眉頭,彷彿隨時都要撲上來將郭業撕碎咬爛一般。
郭業看著陳浪,拱起手來開門見山問道:“陳幫主,想必我與蘇大哥的來信你也看到了,不知閣下對我邀請可有興趣?”
陳浪一聽郭業提起蘇定方,臉上不由浮起憨實的笑意,顧左右而言其他地說道:“好久沒見定方兄了,雖說時常有通訊,但依舊煞是想念啊。郭大人既然是定方兄的朋友,那便是我陳浪的朋友,來,請坐!”
郭業聽聞暗道,陳浪果真有點浪,居然跟我玩起轉移話題來。
隨即,他婉拒道:“陳幫主,咱們開啟天窗說亮話吧,正如我信中所說,只要陳幫主肯答應出任揚州折衝都尉一職,貴幫肯協助我拔掉揚州張家之後。我保證,將來我會勻出若干個鹽場給貴幫,並且給貴幫簽發鹽引。陳幫主是個明白人,只要貴幫有了自己的鹽場,有了鹽運衙門簽發的鹽引,那麼你們的弟兄就不用在揹著販賣私鹽的名頭,藏頭露尾,東躲西藏了,對吧?”
因為在唐朝,鐵和鹽都屬於朝廷專賣,沒有朝廷的允許,不得私自販賣。所以,如果個人商販或者民間團體想要光明正大的販賣鹽巴,就必須得到朝廷簽發的鹽引,否則便是屬於販賣私鹽。
販賣私鹽,那可是重罪,輕則抄家,重則掉腦袋,誰讓你跟朝廷爭利了呢。
陳浪見著郭業發問,笑道:“郭刺史的來意和條件都寫在了信中,陳某人看的很清楚。只不過,這揚州張家勢力太大,不是那麼容易就可翦除的。呵呵,這事兒怎麼改日再談,如何?”
郭業有些不明所以,奇怪道,陳浪欲言又止,多番推諉,到底是怎麼回事?
隨即,他執拗問道:“陳幫主,難道是本官給你開得條件不夠好?你到底在猶豫什麼?難道你忘了這些年來,你們死在揚州張家手上的那些弟兄?我可是聽說揚州張家不僅因為你們與他們爭利,而對你們鹽幫恨之入骨;而且我還聽說張家在揚州境內曾立下這麼一個規矩,凡是提著一顆鹽幫弟子的腦袋,就能在揚州城中張家的鹽鋪換上五斤官鹽。對嗎?”
噌~
陳浪聞言勃然大怒豁然站起,臉上盡是猙獰之色,雙眼幾乎能噴出火來。
而其他五位堂主也是義憤填膺,紛紛罵起張家不得好死,斷子絕孫之類的話。
可至始至終,就是沒有人響應支援與郭業合作之事。
陳浪站了一小會兒後,又喟然一嘆,緩緩坐回了交椅之上。
還是沒有給郭業答覆。
這時,郭業還想再試著規勸遊說一番來著,突然聽見一聲陰柔的冷笑從那位阮副幫主口中傳出。
他扭頭瞟了一眼,發現這廝一臉得意之色地緩緩站起,衝著郭業奚落道:“這位郭刺史,我看你啊,還是別白費力氣遊說我家幫主了。呵呵,我來告訴你陳幫主為什麼對你開的條件不心動,為什麼遲遲不肯答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