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見到了利奧要保護的人,在一處廢棄樓內。
看起來這群人最近的日子還算安生,這座廢棄樓已經被佈置的有點家的樣子,雖然破舊,但卻處處洋溢著溫馨。幾名漢子在外面整理被雜物覆蓋的露面,從兩邊堆砌的廢料與巨石來看,這個工作顯然已經進行了一段時間。屋內,女人們照顧幾名老人正在吃飯,幾名孩童看著女人手中的肉食直流口水,老人將本就不大的肉食分成幾塊,一一分給孩童,小傢伙們紛紛彎腰道歉,而後開心的離開了房間。
苦,確實是太苦了。應當是晨星買下了石頭的訊息還沒有傳到這些人的耳中,又或者是利奧還有別的安排,所以眼前的這些人還依舊過著這樣的生活。轉頭望向利奧,卻見他的臉上神色有些苦悶。晨星相信利奧不是為了獨吞這筆鉅款,肯定是另有安排,所以也沒有多說。讓利奧去忙,晨星獨自一人在這處廢棄的建築中四處走了走。周圍的孩子對這個兀自出現卻沒有別長輩們趕出去的年輕人很感興趣,禮服還穿在身上的晨星與這處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晨星的不遠處坐著一名婦人,正在一堆植物中挑挑揀揀。晨星認得這名婦人,雖然有些區別,但依舊可以看出,她便是利奧相機中的那個女人。走上前去,晨星問道:“大姐,您這是在忙什麼?”
婦人抬頭看了晨星一眼,展顏一笑,風韻猶存。回答道:“這是孩子們從外面找回來的野菜,他們還太小,有些東西教了也記不住,這不,把許多不能吃的東西也帶回來了,我挑一挑。”
“你們平常就吃這些?”
婦人嘆了口氣,回答道:“也不是一直吃這個,但是最近的日子苦啊,我家那口子帶人出去了三年,只找回來一塊石頭,也不知道賣沒賣出去,能省就省點吧。”
晨星沒再說話,蹲下身子,向婦人請教了該如何挑揀,而後便默默的忙碌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眼前這一堆野菜已經快被挑揀完畢,利奧終於回來了。看到晨星正在幫助自己的老婆挑揀野菜,趕忙幾步走上前來說道:“晨星大人,您這是在做什麼,您的身份怎麼能幹這樣粗鄙的工作?”
晨星皺著眉頭看了利奧一眼,回答道:“我什麼身份?我又不是那些貴族老爺,天天需要人伺候,我只是一名共和國戰士,一個普通人而已。”
見到利奧的反應,婦人趕忙站起身來,有些畏懼的看著利奧,生怕自己的男人生氣。婦人對利奧很瞭解,自從七年前的那件事以後,就沒見到過這個男人再對什麼人卑躬屈膝過,即便是刀架到了脖子上,都不見他皺一下眉頭。可利奧對這個年輕人顯然很尊重,竟然都用上了大人的稱呼,那自己先前讓這個年輕人與自己一起挑揀野菜,豈不是大不敬?
利奧果然是生氣了,他不能對晨星發火,於是轉過頭去怒視著婦人,剛要開口說話,卻被晨星打斷。
“行了,老哥,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你也別裝了,先前你看照片時的樣子,我也知道你有多珍惜嫂子,等一下眼都挺心疼的吧?”
被晨星拆穿,利奧憨厚的摸著後腦勺傻笑。他確實珍惜眼前的女人,二人自小青梅竹馬,在利奧還是一文不名的時候,這個女人便頂著巨大的壓力嫁給了利奧,十幾年來的相濡以沫讓利奧對這個女人視若珍寶。七年前的那件事後,女人沒有選擇離開利奧,而是與他一同開始了逃亡生活,更是讓利奧對她倍加珍惜。
片刻的深情對望,利奧的感情爆發,一把摟過婦人狠狠的吻了一口,惹得婦人面紅耳赤,用力的錘了一下利奧的胸口說道:“幹什麼呢,有人看著呢。你一回來就神神秘秘的,我還沒問你呢,那塊石頭賣出去了嗎?”
利奧點了點頭,抬起他那隻機械手臂,伸出了拇指與小指,做了個手勢。
婦人輕嘆了一聲,回答道:“也行啊,畢竟只是一塊石頭,賣一點算一點吧,你去買點肉回來,給孩子們補一補,他們還在長身體,這天天的青菜白飯不是辦法。”
晨星搖了搖頭,心想這利奧還玩起了神秘來。
利奧依舊是微笑著看著婦人,臉色有些奇怪。
“怎麼?不是六千?那是多少?六百?那還不夠你來回的路費錢吧?”婦人有些失望的說道。
利奧臉色一沉,回答道:“你男人我又不是傻子,再說我參加的可以拍賣,怎麼可能是六百塊?”
婦人聞言喜笑顏開,再也不顧及晨星就在身旁,在利奧那並不算乾淨的臉上用力的吻了一口,說道:“我家男人就是靠譜,六萬塊夠我們用好長一陣子了。”
利奧搖了搖頭說道:“少了,再多點。”
婦人的表情變得有些不敢相信,顫巍巍的說道:“六,六十萬?”
利奧又搖了搖頭。
“六百萬?”
還是搖頭。
“六千萬?利奧,我們雖然很苦,可你也不能騙人!哪個傻子會花六千萬買一塊石頭?你是不是騙那個買家了?趕緊給人還回去,不要惹麻煩!”婦人的聲音已經變得有些嚴厲,對著利奧說道。
一旁的晨星一臉黑線,這個大姐真是心直口快,哪有當著人的面說人是傻子的。
“咳咳。”晨星輕咳一聲,說道:“大姐,你說的那傻子就是我。”
“啊!”婦人怎麼也沒有想到晨星便是那個買家,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隨即便拉住了晨星的胳膊,說道:“小兄弟,看你的打扮,你應該是個有錢人,可六千萬不是小數,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你再考慮一下吧,畢竟只是一塊石頭。”
晨星笑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眼前的婦人心地善良,即便是自己已經窮困潦倒,依舊沒有因為這樣一筆鉅款而心生貪念,反倒是為自己考慮起來。
“大姐,那個東西雖然在你的眼裡只是一塊石頭,可對我的意義卻十分重大,我感覺自己並不虧。”晨星笑著說。
“可,可這也太多了。”
利奧看著婦人又是喜悅又是擔心的樣子,心疼將她重新摟入了懷中,安慰一番之後轉頭對晨星說道:“晨星大人……”
晨星不悅的皺了皺眉頭,看向了利奧,這位老哥自從答應了自己要去伊特格里森之後,這稱呼就開始變得恭敬起來,浮空車上,晨星已經糾正了很多次,利奧卻依舊時常叫錯。
“哦不,晨星老弟。”見晨星神色不悅,利奧趕忙改口說道:“我剛才去跟我的那幾位兄弟商量了一下,他們都同意與我一同追隨你,可我依舊很擔心,如果我把拍賣所得的數額告訴了其他人,他們會不會不再願意留在這裡,留在這個破爛的家中。”
晨星抬手拍了拍利奧的肩膀,回答道:“老哥,人各有志何必強求,只要你將你們要面臨的局面與其他人說清楚,如果他們還要離開,那便是緣分已盡。畢竟已近相伴過了這麼多年的苦日子,這些錢也是他們應該得到的,你就不必再糾結這些了。”
“那好,我這就把人召集起來,您稍等片刻。”利奧用力的跺了一下腳,機械義肢與地面碰撞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時間已經過去了快有一個小時,晨星將那些本已挑揀過的野菜又重新過了一遍,才又一次見到了利奧。利奧的臉色有些難看,但這也在晨星的預料之中,有的人就是這樣,可以共苦,但卻難以同甘,不過這都算好的,比起那些可以同甘卻不能共苦的人,他們已經算是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