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倫打斷了我偏遠的思緒:“你問他你是誰?看他答的出來不?”
我的身體僵住,神經驟然繃緊,瞪視著他。頓了足有三四秒,才緩緩側轉過頭凝向高城,是那意思嗎?徐江倫用那什麼石音陣損毀了他的腦神經系統?不對,剛才他的行為表明該有的敏銳力和覺察力都還在,若神智被毀,就等於是瘋了,不可能的。
耳旁聽到徐江倫還在道:“他也算屬異類了,若是普通人從石音陣裡走一遭,那麼必然神智渙散,可他還能保留一些本能的東西,僅僅思維成空白。不過,對我而言足夠了,你覺得這樣的他還能與我鬥智嗎?”
傷的是腦,斗的是智慧。腦與智慧是連在一起的,所以這刻,我們站在這裡。表面上還沒被擒,實則已經受制於徐江倫了。因為不管我們逃到哪,都在他的掌控之內,而且,這個他佈設的空間基地一定有自毀系統,之前我與高城在通道內聽到的“軲轆”聲,就是某個系統啟動,從而使得那一段通道轟塌,發出巨響。
通道只是這隱秘空間裡的其中一條道而已,毀了一條還有別的,否則徐江倫不會這般有恃無恐。更何況,那條通道的存在或許本就不是通往每個單一空間,因為那一道道切平的缺口是落景寒的手筆,真正派以何用又通往哪裡,也只有徐江倫知道。
突的心中有念閃過,我微不可查地用餘光瞥了眼高城。假如他已經深入這腹地過,能不對這處加以提防嗎?d組之內,秋月白以巫師之名,對陣法應是極其擅長,就連曲心畫這個藥劑師也略懂一二,那麼他這d組之首怎可能一竅不通?事實在秦南師大底下,已見識過他對格局陣法的熟悉以及掌控力。所以會不會他現在是在將計就計,以假象迷惑徐江倫?
想著又覺不對,徐江倫智慧不下於他,還有這類似於監控室的地方來監控全程,怎可能會那麼輕易就上當。他敢如此論斷,就一定是肯定了的。
正自冥思著,突然一道勁風撲面而來,我本能地向旁避閃,可仍慢了一步。抬首已見徐江倫五指成爪扣向我右臂,可橫來一掌卻將之劈開。頎長的黑影擋在我面前,眨眼間兩人就過了數招,我看出了端倪,高城的動作明顯要比以往遲緩,尤其牽動到背部時姿勢怪異。
心中瞭然,他的傷是真的,才這幾天根本還沒好。
儘管之前在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魚餌時,心中各般不是滋味,有苦澀也有怒意,但到這時依然還是忍不住擔憂。可殊不知只在眨眼之間,徐江倫突的疾退而開,刷的一聲眼前已不見高城身影。
我驚鶩地瞪著那處地下,剛才好似看到那地表石塊突然抽離,高城直墜而下,而這時地表已經恢復了原樣,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抬起眼一個箭步衝到徐江倫面前,“你做了什麼?”他面無表情且蕭冷地看著我,一言不發地轉過身,拿起桌上一個類似於遙控的裝置按下一個鈕鍵,“自己看吧。”
所有的顯示器變成了一個大的液晶螢幕,上面顯示的畫面是:一個密閉黑暗的空間,可能是因為監控攝像頭上有特殊的夜視鏡裝置,能夠清晰看到高城獨處裡面。他並沒有因為突然墜入而驚慌,只是站在原地環視著四周。
“你真卑鄙。”我從齒縫中迸出四字。
徐江倫哼出聲來:“既然鬥智鬥勇,就沒卑鄙一說,只看誰更高招。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整個d組潛伏進來探我老底是為勇,我敢把這些攤開在他面前難道就不是?夏竹,當知道他從頭至尾都在利用你後,還是偏心於他嗎?”
我咬唇不語,視線凝在那抹身影上移轉不開。世間最難控的是人心,且不說別人的,就連自己的,又何嘗能控制?已然愛這個人了,在知道真相後要如何把這愛瞬間收回來?
徐江倫似也不要我的答案,他再度扣住了我肩膀,讓我感覺到疼,語含警告:“休要再用縮骨術脫逃,既然你還在意他,那麼就別怪我藉由他扼制你。你的疑惑我大略能猜到,可以明確告訴你他沒有假裝,給你見識下石音陣就明白了。”
螢幕中一閃,畫面切換,出現一副怪石嶙峋的畫面,而且石頭還五彩斑斕很是好看。可突然靜默中有一道細聲鑽入耳膜,那尖細到彷彿一根針扎入,帶來刺痛感。細聲之後又接著一道,再來一道......螢幕被關閉了。我抬手去摸額頭,冰冷、粘膩,全是冷汗。
徐江倫道:“只是讓你聽了三種音,你的臉色就告訴我不能再繼續聽了。這音陣之內,一共有十二種音階,一道比一道尖細,挑戰的是人對絕對音訊接受的程度。舉個例子,當音訊達到某種共振,可以擊碎你想擊碎的任何東西。我可以告訴你,他在裡面待了半小時,而這十二種音階是反覆輪轉的。”
後面的話他已無需再向我多解釋,這也是他篤定的理由。
“那為什麼他還有行為自控能力?也能對外界作出各種敏銳判斷?”我提出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