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
我靠躺在一間民宅的院子裡的一張躺椅上,看著頭頂碧藍天空,思緒沉定。
一月前,我絕然不會想到自己會跟著盛世堯和成曉來到這座江南小城,留宿進他們的屋子,認識他們身邊的人。陸續與許玖在一同離開峽谷時就分道揚鑣了,張繼與梁正合力破下白玉案和人口失蹤案,後繼事情多的很,也各自迴歸大本營。唯獨瘋子無所事事,一路“不離不棄”地跟來了蘇城,另外還把那個叫阿蠻的也一道拐來了。
只不過成曉家住房有限,安置一個我可以,沒多餘的地安置他倆。於是瘋子就在成曉家店鋪旁邊租了一間屋,拿他的話說是要誓死守護我。
一開始還會與他計較感情這事,存有說服他的念,等交流過幾次後我就罷唸了。因為發覺這世上最難的一件事,就是與瘋子溝通,基本上我跟他說話就不在一個頻道上,我說這,他說那,還每每都被惹得又好氣又好笑。
短短一個月,時光好像被綿延的很長,長到有些事、有些人沉進心底,不再去想。而我與成曉倒是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她跟我說了很多令人唏噓甚至覺得天方夜譚的經歷,那些經歷了盛世堯從未缺席。
那時她邀我一起,理由就是盛世堯。她說,盛世堯算是我恩師也好,朋友也好,如果我沒有可去的地方,那就和她們一起吧。似乎想想,我真的沒有合適的地方去,竹鎮那派出所的職務好像離得很遙遠了,就連那個租屋,我在走時簡單收拾時,發覺能帶走的不多。一年時光在竹鎮,人在,心不在。
成曉說,曾經她在一個叫荊州的地方,也是這麼一個大院,這麼一張躺椅,她整整發呆了幾個月。她說後來就養成了這個習慣,沒事躺著仰看被屋瓦遮去大半的天,會覺得很有意思。一開始我體會不出來她心情,聽完她的故事後就明白了。
有一種愛情,叫盛世堯與成曉。
關於盛世堯,我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那種......情感,其實覺得“情感”兩字不適合。他是唯一接觸過我還沒有被改換人生時童真年代的人,並且深有淵源到......流著他的血。這淵源往後延伸,縮骨功使我受益良多,而這血液更讓絕路逢了生。具體點形容,就是一種對親人的依附感。來這一月,與他接觸不算多,但偶爾聽他說話,我就感到特別安定,好似那聲音有種安撫人心的魔力。
這日瘋子來跟我告別。他用滄桑的眼神烏溜溜地看著我說:“小匣子,你三哥我不能陪你了啊。”我默等他下文,卻聽他道:“這時候你該問我為什麼啊。”
我失笑著從善如流:“為什麼不能陪我了?”
他抬頭看了眼天空,特感慨地道:“聚散匆匆,每一次離別都是為了更好的相遇。”
我蹙了蹙眉,“說人話。”
轉瞬他就換了臉嘿嘿一笑著問我:“有沒有覺得我特文藝?”
我勉強點頭,哪知他眉毛一揚就道:“那等著,哥再給你文藝一把......”兩聲重咳從後傳來,酷冷麵無表情的阿蠻走進院子,他很淡地掃了這邊一眼,“行了嗎?”
瘋子回頭擺了擺手,埋怨:“別催啊,這不得跟小匣子告別嘛。”眼看他再次抬頭望天要起調,我連忙阻止:“可以了,你直接說就行了。”瘋子一怔,“你確定?”我用力點頭,非常確定,他這才悶聲道:“還不是小九那邊有事召喚,阿蠻這蠻子死活不肯留這了,我怕他回去迷路,只能費點心帶著。”
瘋子是渾然不覺,我這個正面朝著阿蠻的人是看得一清二楚,那眼神涼颼颼的,特沉。暗暗為瘋子捏了一把汗,嘴上卻道:“行了,知道了,你就回去吧。”
瘋子不高興的很:“就不挽留一下?”我笑著回:“等辦完事你再回來就行了。”那張臉立即雨過天晴,綻開了笑容,喜滋滋的還似害羞狀:“就知道小匣子會捨不得我。”
我的嘴角抽了抽,看著瘋子一步一回頭依依不捨地走出了院門,剛輕噓了口氣,突的瘋子在院門那冒了個頭,張揚而喊:“對了,小匣子你要記住哦,我其實是個文藝青年。”
“......”
人與人的緣份當真是微妙,就拿瘋子和那阿蠻來說,兩人性格南轅北轍居然能和睦相處在一塊。不過我很是以為,與其說阿蠻被瘋子給拐過來,還不如說是許玖安排阿蠻在這看著瘋子更準確一點。別看阿蠻幾乎不開口說話,但那眼神中的睿智藏掩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