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沒多高的距離,很快就落地了。沉頓的下墜之力與堅硬的地面相交合,我疼得一口氣都沒緩過來,身體就翻滾著下滑,試圖用雙手去阻止根本沒用,坡面滑得就跟玻璃一樣,一點著力的摩擦點都沒。最終我只儘可能地調整身體方位,不再作別的徒勞。
腦中憂慮的是幕後人一直在暗中窺伺著我們,到這處將三人一一分開,留高城一人在上,會用什麼對付他?不怪我在這樣情形下考慮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主要是因為......秋月白在這裡!而且之前在通道中看到鐵籠裡那些變成了野獸的人,不祥的感覺就一直壓在心底。
幕後操作人會是秋月白嗎?難道這一切都是她在設計,步步為營把我們引來這的?念轉間,隨著雙腳衝開一扇木門,我咚的一下跌進了一處暗地,終於停下。
幾乎是瞬間我的後頸發涼,殺氣!很濃的殺氣!空間裡還有人,或動物。
在這個地方,會分不清人究竟是否是人,還是變成了已經迷失本性的野獸。因為有了防備,所以當勁風襲來時,我立即向旁避閃。險險躲過後就地一個翻滾,發現已經到了邊角,這空間不大!我在心中評斷。不容細想,又有凌厲的氣息撲過來,我只能再避閃,這次卻沒那麼幸運了,胳膊被揪住,人一下就甩過在地上了。
疼要比驚懼晚一些反射進神經,一隻猶如鐵爪的掌在瞬間扣住了我脖子,並在加劇收緊。呼吸一瞬間被掐斷,窒息最先引起的是胸口劇痛,進而感受到生命極速流失。就在感覺下一秒就將閉氣而亡,突的禁錮驟然而離,砰的一聲之後,空間陷入沉滯。
我大口大口呼吸,心跳劇烈,脖子上的劇痛在印證著剛才那不是幻覺。
那是人!我首先確定。從力度和身形速度判斷,是男性。殺氣與戾氣並盛,在剛才那刻我不懷疑對方是真想殺我,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對方又罷了念頭。藉此卻可得出結論這個人有意識,並不像鐵籠裡關著的那群人一樣失去人性,因為動物是抓住獵物就嘶咬到底,不會有任何遲疑的。
想這些無濟於事,我等心率平緩後從腰間摸出夜視鏡。之前出了洞是白天敞亮的,我把它摘下了掛在衣服底下的腰帶處。戴上後立即可視空間,這是一間石室,有簡單的床與櫃,隨著環轉而視,我的臉色在一寸一寸泛白。
原因是......這裡複製了地下城我曾到過的那間屋子的全部佈局!詭異的心念電閃而過,我立即打消那念。合理的解釋是這個地方存在已久,與三年半前的黑竹溝、師大地下城是並立而存的,也或者更早,所以在隱秘地方為某些人安設這樣雷同的休息室。
是否狡兔三窟,這是神秘組織的最後一窟?還是這裡還不是終點,還有別的點暗中在暗中操作?虎崖山那個屬於徐江倫後來東山再起的另一個點,不能算在這裡面。
回思判斷了下,最後那聲砰響是從我右手斜角傳來的。起身走至那面牆,細看片刻伸手推了推,最終嘆氣,我出不去。那是一扇石門,推動時根本就紋絲不動,而試圖找尋機關也是徒然,對這方面沒研究,看著不太平整的牆面根本瞧不出哪裡有異常。
將整個屋子都巡視了一遍,不放過任何角落,也推斷出了我下來的缺口位置。研究半天,覺得爬上那口子容易,但要爬上那個滑坡再到石屋,一個字:難。
既然分析透明化了,我也就等了。被關進這裡,對方總有目的與動機,只要存在動機,就不可能一直關著我。以靜制動是最好的應對方式,前提是我的心不焦慮。
只坐了一會就忍不住起身在狹小的空間內來回走,明知這樣的情緒對己不利,很有可能對方在某處暗中監視著我,把我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可仍然難以平靜。並且隨著時間越長,就越發心率難安,直到......一聲淒厲長嘯,將我從頭劈到腳,全身血液凝固。
心底有個聲音在冒出:是他,一定是他!
我再也呆不住,衝到門前邊拍邊喊:“放我出去。”哪裡有人來應我,而那淒厲長嘯還在一聲接著一聲傳來,我繃不住了,已經確定那是高城,他出事了。
頓住拍門的手,迴轉過身,深吸一口氣以疾衝之勢向那頂上的通道口蹤躍,雙手扒住邊緣,一點一點將身體遊爬而上。但就在這時,身後轟隆一聲傳來,輕徐的風灌入,那扇我怎麼都推不開的門開啟了。我所有的精力都在雙手上,沒辦法回頭,卻能感覺到那裡有雙眼睛狠狠盯著我,脊背如芒在刺。
猶如來自地獄的撕裂聲沉問:“你覺得你爬得上去嗎?”
我在心中默答:爬得上。雙手再次較勁,指甲摳在石縫裡疼得鑽心,然而在聽到那極其折磨耳膜的聲音響起時,我倏然鬆手,沉沉砸在了地上。
他說:“楚高城已經瘋了。”
不覺得疼,轉首而視,驚懼而寒慄,門框處站立了一個......地獄羅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