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局長沒放行,把我們留在了警局,難得高城緘默了沒反對。中午時分,張繼從外面回來,面色一貫的冷沉,走入警局就視線掃往了我這並大步走來,“高sir呢?”
我指了指走廊一處,張繼正要抬步被我喊住,略遲疑地說:“進休息室前他說兩小時內不要打擾他,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話最好......我去喊吧。”在張繼冰冷的眼神下,我不得不改了口。走至休息室門前不由嘆氣,從會議室出來時高城就酷拽地對我說:兩小時內無論什麼事都別找我,否則後果自負。
老虎嘴裡拔牙談不上,但他犯困時那臭脾氣已經多次領教。輕敲了兩下不見有回應,我轉動門把,裡頭並未上鎖,在沙發上找到了身影。他是側身背朝門而躺的,看不到他的臉,從那勻速起伏的身體而判斷,當是正熟睡中。
微覺羨慕,我身體其實也很疲乏,但淺眠的特性根本不可能在陌生地方睡著,他倒是無所謂,往哪都能躺下了睡。與他那略微挑剔的性格有些不符。
又出聲喚他,但估計真的睡沉了去,這般都沒能叫醒。張繼還在警廳等著,我只得伸手去推,但就在指尖剛觸及他背時,突然那本一動不動的身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轉,並抬手反扣我手骨,我純屬本能地利用防身術去反抗,手腕略轉即將掙脫開,不防他另一手扣住我腰往上一提把我從沙發前段給拋了出去。
不可抑止地驚撥出聲,眼見臉面著地伸手去擋,腳踝突的又被後重扯,於是......在頃刻之間,我經歷了被丟擲又被拉回的過程,最後呈倒掛在沙發頭上,前半身在下,後半身還被扣在沙發上。我終於明白高城說的後果自負,不是在開玩笑,原來他在沉睡被吵醒後是這麼的......暴力!
“夏竹?”低詢聲裡帶了一絲暗啞,我哼了聲算作回答,結果是他手上一鬆,我從沙發頭上滑落,頭磕在地上。不疼,因為本身離地距離就一寸左右,但是特鬱悶,也特狼狽。
翻爬坐起了咬牙切齒低吼:“楚高城!”
而見某人還閉著眼,但就是坐靠在沙發裡了,頭沉埋在那也不作聲。我又喊了聲:“楚高城。”仍無動於衷,不會是又睡著了?還是......剛就沒醒?
這次我不敢再隨意靠近他,四下張望,抽了張紙揉成紙團丟過去,然後在我驚異的目光中,看到特詭異的一幕。在紙團抵達他面門一尺處,手極快地抓出,精準地將紙團抓到並拋擲進門邊的一個小垃圾桶內,兩相間隔距離大約有三米。
我不太信功夫能有這麼好,又丟了個紙團過去,同樣的一幕再次發生。斂轉視線尋找,發現沙發底下遺落了一根棒球棒,怕真的傷到他,故意朝他側方位丟擲,但在直線經過他身前時,再一次被他徒手抓住,而這次卻不是丟向門邊的垃圾桶,方向是我這!
棒球棒幾乎是擦著我耳朵飛過,落在地上發出砰響。下意識地去摸耳朵,熱熱的一定是紅了,被嚇出來的。等心跳平復些,我眯起眼狐疑地盯著他,輕聲問:“高城,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靜默持續,就在我以為又一次對空氣說話時,熟悉的語調低低懶懶地上揚而起:“沒太早,在你一聲鬼吼之後。”我豎眉怒瞪,這時他才微眯開眼,眼縫中似淬了星光,亮亮的,“不過你該感謝那聲鬼吼,要不你不是現在這樣。”
我怔了下,隨即反應過來他意思:“你是聽出了我聲音才拉住我的?”
他慵懶地反問:“你以為呢?”
......如果沒那被他拖住腳踝,那一下我已感覺到力量極大,整個身體都已甩脫開去,保守估計起碼能被丟出去兩米遠。那我就真可能不像現在這般,還安然地坐在地上了。
可是,始作俑者是他好伐?說得好像我還得感謝似的。我咬咬牙懊惱地說:“就只是喊你起來而已,至於反應那麼大嗎?”他依舊眯著眼,平靜地吐了兩字:“本能。”我對之無語,哪有睡覺時攻擊人的本能?
“不信?”他稍稍坐直了些,狹長的眼睜開少許,“當你時常身處危險,每時每刻都意味著生死時,陌生氣息、身體接觸,都是外界入侵的一種訊號,行為防備反應就成為了本能。”
我不由沉默,想問他遇過很多生死險境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在確知他不是房東兒子起,他的那個世界似乎變得更遙遠與未知,我一面渴求接近,一面又懼怕是深淵。再開口時轉移了話題:“也就是說,你後面是在故意整我?”
“我在進來之前怎麼告訴你的?需要我提醒不?”
去他的後果自負!我有罵粗口的衝動,憤然起身,卻不防一腳踩在了那根滾在身旁的棒球棒上,腳底一打滑,人往沙發裡栽倒,不偏不倚地臉摔在他腿上。鼻處的疼意是緊隨而來的,而偏巧在這時休息室的門被外面推開,徐江倫的聲音傳來:“夏竹,高sir,張繼讓我來.....”我一抬頭就見他驚愕地站在門邊,嘴巴微張,心中哀嚎出聲。
走出休息室時,我有意落離了幾步高城,徐江倫走在我身側壓低聲問:“是意外對嗎?”我愣了愣答:“當然。”不是意外還能是什麼情況?搞曖昧?在警局?
徐江倫似咬了咬牙下了什麼決定般:“夏竹,晚點這邊事完了,我能單獨找你談下話嗎?”
“關於案子的?現在就可以說啊。”有些不解,為何要單獨找我談?只聽他道:“不是關於案子的,是一些......私人的事。”
我怔了怔,正要再問,忽覺氣氛不對,抬頭就見高城在前處駐足,涼颼颼的目光射向我。視線一對上,他就冷笑了聲開口,但不是對我:“徐警官,與我徒弟說‘私人的事’,是否要先過問下我?”